卢雪砚听了这话,泪眼朦胧,心里一阵揪痛,算及上一世,三年了,自己三年未见外祖母,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外祖母。
卢雪砚抱住刘母,温柔安抚起来:“娘亲,您别难过,外祖母她都明白的。”
刘母再也忍不住,哭的撕心裂肺:“我想回家……想吃娘亲做的桂花糕,想和大哥一起放纸鸢,想让爹爹再狠狠揍我一次……”
卢雪砚紧紧抱住娘亲,心里却暗暗发誓,自己定要打破现在的局面,让娘亲不再受骨肉分离之痛。
过了一炷香,刘母才冷静下来,擦了擦眼泪,欣慰道:“砚儿,你懂事了。”
卢雪砚遂道:“娘亲,女儿不让您为难,等爹爹空了,我亲自去跟爹爹提此事。”
卢雪砚又跟刘母说了一会儿的话,遂回了自己院子。
一回院子,卢雪砚就翻看起医书来,一个时辰后,忽而秀眉紧蹙,长叹了口气。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上一世自己便熟读各种医家经典,医理早已烂记于心,也跟着鬼婆婆学了解毒和针灸,可说到底,自己也没治过几个病人。
当务之急,是要实践一二。
可是,哪里有病人愿意让自己瞧呢?这是个问题。
卢雪砚陷入了沉思。
……
话说,卢雪砚前脚一走,刘母就去了卢湘兰的院子。
刘母提起茶水之事,卢湘兰满眼委屈,一口否决,称自己不知道茶水有问题,还一个劲儿哭个没停……
刘母虽有疑虑,也只能作罢!
但是,心里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春风一吹,将遍地发芽。
……
第二日,申时三刻,卢雪砚算了算时间,爹爹应该已经到家了,遂小心翼翼端起玻璃杯,朝中堂走去。
远远的,还未到中堂,耳边就传来卢湘兰讨巧的声音。
“父亲,您下朝回来了呀,女儿特地吩咐厨房给您煲了参茶,还热乎着呢,您快尝尝。”
卢雪砚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泛起一阵冷笑,这是变着法讨爹爹欢心呢。脚下不禁生风,朝着中堂奔去。
卢湘兰手里捧着参茶,笑容乖巧可人。
卢父看了一眼,语气淡淡:“你有心了,放一边吧。”
这时,卢雪砚也走进了中堂,甜甜叫了声:“爹爹。”
卢父一听是自己女儿的声音,立马满脸喜色,忽而又眉毛一皱:“砚儿,你怎么来了,你身体还没好呢,小心又摔了,走,爹爹送你回院子休息去。”
卢雪砚哑然失笑,遂鼓起圆润的脸颊,尽显小女儿姿态。
语气嗔道:“爹爹,女儿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那么容易摔跤,早跟您说了,女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卢父眉毛一抬,又道:“砚儿,靠近点,给爹爹瞧瞧,这么漂亮的小脸儿,可别留疤才是。”
卢雪砚伸过洁润的俏脸,扑闪着灵动的杏眼:“唔,爹爹您看……”
卢父见女儿面色白净如玉,并无半点疤痕,眉头才舒展开来。
这方,卢雪砚将手里的玻璃杯递到卢父嘴边,双眼亮晶晶道:“爹爹,您尝尝,这可是女儿亲自给您做的葡萄浆,新鲜着呢。”
卢父喜笑颜开地接过,遂一口闷完,明明嘴里又涩又酸,面上却笑呵呵道:“真甜,真好喝,不愧是砚儿做的,说是人间仙露也不为过。”
父女二人互相夸赞,笑声飞扬,格外温馨。
一旁被彻底忽视的卢湘兰,看着这一幕,气得指甲陷进肉里,都浑然不觉。
这个卢雪砚是撞了邪,还是哪根筋不对了,怎么突然会讨巧卖乖了。
不行,这样下去,父亲就变成卢雪砚一个人的了。
卢湘兰咬了咬牙,不知想得什么,忽而嘴角上扬,笑容诡秘。
遂上前一步,语气柔柔:“父亲,妹妹都能练武了,怎么会还没好全呢?您呀,就别担心了。”
卢雪砚闻言,嘴角浮出丝丝冷笑。
紫云这么快就打小报告了,看来自己还是下手太轻了。
这个卢湘兰也真有一套,又开始跟爹爹上眼药了。
可爹爹是全天下最最聪明的人,才不会上当呢!
卢雪砚虽这么想,可是脸色一下苍白起来,心里更是紧张万分。
毕竟前世,爹爹不喜欢自己舞刀弄枪,所以,后来自己才会荒废了武艺。
却不料,卢父顿了片刻,忽而笑着道:“砚儿,你若是喜欢练武,爹爹自然不反对,不过一定要当心,千万别伤了自己。”
卢雪砚闻言,欣喜不已,甚至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爹爹口中说出来。
“爹爹,这是真的吗?”卢雪砚喜得眼泪汪汪,仰着小脸,语气颤抖道。
卢父点点头,道:“砚儿,你若有心学武,过几日为父就请几个武艺高强的人来教你。”
夫人说得没错,女儿总会长大嫁人,自己也不能天天把她捧在手心,会些拳脚功夫,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自保。
卢雪砚摇了摇头,笑着道:“爹爹,您公务繁忙,就不劳烦您费心了,这事儿不着急。”
卢父闻言:“这样也好。”
自己虽然想女儿有自保之力,但是,毕竟女孩子家家的,整日舞刀弄剑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卢雪砚挽上卢父的手臂,笑得格外狡黠:“爹爹,走,咱们去书房,女儿又要让爹爹‘割肉了’。”
卢父笑着应下,遂瞟了一眼一旁的卢湘兰:“湘兰,你回院子去吧,没事不要再外面瞎晃悠,腹有诗书气自华,你也要多跟你妹妹学学,女孩子还是要多读书的好!”
语罢,父女二人有说有笑地朝书房去了。
这方,卢雪砚忽而扭头,看向满脸愤恨的卢湘兰,眨了眨杏子眼:“湘兰姐姐,记得把你的参茶带回去,你知道的,爹爹最不喜欢铺张浪费之人哦!”
卢雪砚边走边想,上一世爹爹对卢湘兰很是喜爱,这辈子怎么会这般冷淡?
莫非,今世的爹爹不糊涂了?
管他糊涂不糊涂,反正爹爹是自己的,跟她卢湘兰一点关系都没有。
卢雪砚一进了书房,二话不说,就将书架上的医书全拿下来。
卢父一脸肉疼,语气却乐呵呵道:“鬼丫头,为父这里的医书,都被你搬空了。”
卢雪砚扮了个鬼脸:“反正这些书爹爹也不看,留在这里也是吃灰,还不如让女儿拿走给书擦灰呢。”
卢父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也不知像谁,真是一只小书虫。”
卢雪砚得意扬扬,眉眼弯弯:“那还用说,自然是像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卢翰林了。”
卢父满脸骄傲,满意地摸了摸胡须:“那倒不假!不愧是为父的女儿!”
这时,卢父突然想起不爱读书的卢湘兰,不禁叹了口气。
卢雪砚自然明白父亲心中所想,淡淡一笑,有比较才会有鉴别,不是吗?
这时,卢雪砚忽而指着书架最上层的几本史书:“爹爹,你帮我拿下那几本书,女儿够不到。”
“砚儿,你这次怎么会选这些书来看?”卢父有些吃惊。
“怎么,爹爹,女儿不可以看吗?”卢雪砚歪着脑袋,双眸闪闪。
卢父摇摇头:“那倒不是,学医可以治身,读史可以治心。为父自然希望我的宝贝女儿,多读一些其他书,不要只困在诗词歌赋里。就算是女儿身,一样也要有格局有气度。”
雪砚笑得又乖又甜:“爹爹,女儿也这么觉得的。”
“那以后女儿遇到不懂的地方,可以来书房请教爹爹吗?”
卢父笑容满面,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砚黑色的头发:“好好好!”
“只是,砚儿你不能只沉浸在书海里,不然你娘亲知道了,又该来找为父的不痛快了。”卢父想到娇蛮的夫人,一脸头疼道。
卢雪砚闻言,噗嗤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爹爹是真的很宠娘亲呀。
遂认认真真道:“遵命,爹爹,女儿都记下来了。”
这方,卢雪砚整理好要带走的书籍,忽见父亲愁眉不展。
“爹爹,怎么了,又在为何事忧心?”
卢父叹了口气:“你这娇女娃,哪里懂得朝廷上的事,拿了书就去玩儿吧。”
“爹爹,女儿听说,陛下又在四处搜寻美女,以充后宫,对吗?”
卢雪砚清冷的声音响起。
“砚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卢父瞪大眼睛,差点惊掉了下巴。
自己这个宝贝女儿,还真是一本宝书,短短几页,就让自己叹为观止。
这几天,女儿的变化太大了,令卢父耳目一新。
卢雪砚面色自若,总不能说上辈子知道的吧,眼波流转时,计上心来。
“前几日,女儿让翡翠那丫头上街买东西,听到酒肆茶馆里都在议论,说又有几车女子被带走了,弄得怨气冲天的,一打听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儿。”
卢父爱怜地看着女儿,遂叮嘱道:“砚儿,这些话,以后可不要再随意说出口了。”
“嗯,女儿知道了。”卢雪砚郑重地点了点头。
“砚儿,爹爹还有公事要忙,就不陪你了,你自个儿回院子看书吧。”
卢雪砚忽而抬头,认认真真叫了一声:“父亲。”
卢父皱眉:“怎么了?”
女儿一贯叫自己爹爹,突然叫父亲,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