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心悦他吗

苏晔轻如同警告般冷冷瞪了刘秀儿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进了院子里。

刘秀儿压在他头上作威作福这么久,什么欺辱脏话都说过,却是头一次见他露出这样可怕的眼神。

她甚至隐隐感觉到了沁入骨头的凉意,简直是像要把她剥皮拆骨开来!

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肚子算计随着阴阳怪气地话悉数堵在喉头。

刘秀儿憋得脸上青白交加,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看清眼前紧闭的院门,她顿时又是怒火中烧。

太可笑了,她刚才居然被一个废物唬住了!

刘秀儿只觉得自己丢了大面子,又实在找不到人发泄。

于是只得恶狠狠地往隔壁院门前吐了口唾沫,摔门回去了。

心里暗自盘算着,这废物和宋家那小妮子的婚事一定得抓紧促成了。

宋明成回家之后也算用功,随身带回来的包袱里装了好些他正在学的书卷。

但一连几日过去了,他看起来却丝毫没有打算回去的迹象。

县学离家较远,又少有放假。

宋老太太许久没见大孙子,也很是想念,日日都要拉着他说会儿话。

刘翠兰更是在家中挺直了腰杆,每日都要想方设法弄些好的给他吃。

看得沈慧牙痒痒。

唯有宋妗初,对宋明成贸然回家的事有些不太放心。

照常泡了药茶送进屋里,见宋明成正在整理昨日抄写的书卷,宋妗初放下茶壶上前帮忙。

整理间,她装作不经意般提起,“大哥归家已有数日,准备什么时候动身返回学堂?”

“怎么,许久未见,还不愿让大哥多陪陪你?”

宋明成在昨日就见她面带忧虑。这会儿果然听她提起,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她,“若是我不在家,奶一个人顾不过来。你怕是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回回来,他这个妹妹属实变了不少。他偶尔也能将这些话与她直说。

宋妗初其实也猜到他是因为放心不下自己,便试图劝说。

“大哥,这两日你也看见了,我与之前大不相同。没人能再欺负我。倒是你,学业本就繁重,这回匆匆回来在家待这么久,怕不是要耽搁了。”

听见她的担忧,宋明成只觉得心中有道暖意。

“你个小姑娘家家,哪能斗得过那些人精。”

他笑了一声,随后又正了几分神色。

“如今你也差不多到了年纪,按理来说合该由你娘给你挑选人家,我身为男子不好插手。但是你娘……我实在不放心她。”

换做以前,他是从不与宋妗初说得这般明白的。

他这傻妹妹只知道维护她娘和妹妹,他也不好说多了惹她伤心。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她能辨是非,勇敢聪慧,他自然也该直接与她明说。

宋妗初愣了下,没想到他居然连这样的事都在考虑。

宋明成温柔地揉了把她的头发,“学业也不用你操心。我回来时带了不少书卷,大不了就先自己看着。”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意有所指道:“再者说,这两日得苏夫子指点,我在学业上顺风顺水,一些过往的难点也茅塞顿开。”

“此人有大学问,若是没出意外,他日注定要平步青云。只可惜天妒英才啊!”

他是真心实意感到可惜。

宋妗初没听出他的意思,顺着他前面的话想起之前大夫与她说过话。

那日她怼刘秀儿时说的话并非作假。只不过当时村医李大夫有别的病人,与她说的是第二日再来。

正巧那时苏晔轻同意指点宋明成,她又懒得再与刘秀儿吵,干脆直接将人请来了宋家。

反正平日里宋明成念书的时候,很少有人会过来打扰。

李大夫仔细检查了苏晔轻那只断手,最后对着兄妹二人摇了摇头,“老夫医术不精,实在拿不出办法来。”

她与宋明成有些沉默,反倒是苏晔轻,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就像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

将李大夫送走之后,那个下午宋明成有些不太好意思留苏晔轻指导,还是对方毫不在意地与他说了句无事。

唯有宋妗初,看到在李大夫那句话出口时,苏晔轻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也无人知道,在大夫看那只伤臂时,她在一旁也在心底仔细观察琢磨。

宋明成见宋妗初微微低垂着眼眸,一副出神的模样,心里有些警觉起来。

再一回想这两人之间又是救命的恩情,又是送药茶,简直称得上一个你来我往。

之前一闪而过的想法逐渐加深。

宋明成轻声将宋妗初唤回神,“在想什么?”

这位堂哥并非外人,也是一心为自己着想。

宋妗初只犹豫了一瞬,忽然轻笑一下,歪头看着他。

“大哥信我么?”

这话答非所问。

宋明成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笃定地回答她,“我从未怀疑过你。”

无论以前沈慧和宋雪莹怎么耍把戏污蔑,他也每一次都站在她这一边。

宋妗初唇角轻勾,语气淡然吐出叫旁人觉得惊世骇俗的话,“那日苏晔轻的伤势我也跟着看了。李大夫虽然说束手无策,但我想去试试。”

宋明成定定地看着她,一时没有回答。

宋妗初见此,心里生起一点疑惑。猜测大哥没见过自己施展医术,是否因此觉得痴人说梦。

“妗初,你跟大哥说句实话。”

宋明成皱起眉头,眼里却没有丝毫怀疑和嘲笑。

宋妗初不由疑惑地“嗯”了一声。

“那位苏夫子……你是不是心悦于他?”

宋明成斟酌了一下用词,迟疑着问出口。

宋妗初显然有些惊愕。

“大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门外忽然传来一点响动。

但再凝神去听时,却又没了动静。屋内二人没有在意。

宋雪莹在转角扶住墙壁,好容易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叫屋内的人察觉。

自宋明成回来后,每日他念书时,宋妗初都要给他送一壶热茶过去。

宋老太太连夸她懂事不说,就连二婶刘翠兰都对她和颜悦色不少。

宋雪莹被沈慧从小捧在手心里,自然受不得这种落差。便想着趁着宋明成念书的时候也过来露个脸。

谁知竟在屋外听到这样的对话!

苏晔轻生得俊,又有满腹才华。村里的叔伯婶娘们有多嫌弃,年轻姑娘们就有多爱慕他。丝毫不受断手影响。

宋雪莹自然也不例外。

回想方才听到的话,宋雪莹几乎要将手中的帕子绞烂。

“就凭宋妗初,她也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