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立新自然是先回的谢家。
谢天瑞和茹夫人一直住在临郸之事,谢北弦早就写信告诉了他。
谢立新虽然对外一直都是游山玩水,诸事不管的闲散状态,整个谢家就好像是谢北弦说了算。
但实际上,谢立新从未缺席过谢家的大事,谢北弦只是他培养出来的主事人罢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谢北弦在谢家的作用,就像是姜德海在临郸的位置一般。
他们都是只拥有管理权,但真正原则性的大事上,他们都没有决定权。
真正手握大权的人,是泰平郡王谢立新。
谢立新觉得谢天瑞和茹夫人进入临郸到长住下来,这整件事都显得过于顺理成章,而推动这一切的,全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大夫。
他本能地对此事生出了疑虑。
但因他当时远在其他地方,谢北弦的书信有延迟,他知道这件事时,事情已成定局,且谢天瑞的腿伤也的确有了肉眼可见的好转,谢立新这才稍稍打消了疑虑,也没有贸然插手这件事。
若那位大夫真的能治好谢天瑞的病,那自然再好不过。
自己尚未查清楚情况就胡乱指挥,反而会坏事。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主要是避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他还是十
分严厉地让谢北弦看好临郸,看好梨园,且不可出任何疏漏。
是以,禁区出事时,谢北弦内心其实比姜德海还要紧张,因为父亲即将归来,他不能出这样的大岔子,不然,他就会受到严惩。
谢立新是回到了谢家之后才得知了这次禁区发生的这一场猛兽的暴动。
一来是消息传递上本就存在着延迟,谢北弦没法及时地把这件事告知他。
二来,也是谢北弦心存侥幸,他希望在父亲回到弥江府之前,这件事就已经完美解决了,到时候,自己就算是要向他汇报此事,也最多就是挨一顿轻描淡写的训斥而已,只要禁区没有遭受实质性的损失,父亲就不会对自己动真格。
但没想到,禁区那边的岔子是一个接着一个,且一个比一个严重。
他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还是出了大岔子,一个矿洞直接塌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只塌了一个矿洞,且那矿洞不是规模最大的,修复起来也不算太难。
谢北弦很是恼怒,觉得姜德海最近办事简直是越来越不稳妥了。
但他还需要姜德海来打理临郸事务,避免在父亲回来之前闹出更大的幺蛾子来,所以他便将这笔账先记下了,没有惩治姜德海。
不过,他知道自
己可没有这么幸运,因为父亲不会管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只看结果。
果然,他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当即就沉了脸,“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是怎么打理临郸的?”
谢北弦当即就低下了头,低声为自己辩解,“父亲息怒,此事实乃天灾所致,这也并非人力所能控制啊。”
谢立新依旧是那副肥胖臃肿的身形,以往他在人前总是笑呵呵的,脸上的肥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慈眉善目,像弥勒佛一般亲善。
但现在他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眼神中甚至多了一股阴沉,他脸上的臃肿便俨然成了满脸的横肉,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凶恶狠厉来。
他冷冷道:“就算猛兽暴乱是天灾所致,但你们连基本的防护都做不好,那就是你们的失职。”
谢北弦在谢立新面前完全没了半点在人前时候的体面与气势,俨然成了一只蔫头耷脑的鹌鹑,说话的声音和气势都变弱了。
他再次低声开口,“山上的猛兽来势汹汹,且多为猛虎,狮子,黑熊等战力强悍的猛兽,我们的人实在是不敌。”
谢立新却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模样,他冷哼一声,“你休要再继续找借口,一开始还能说是事出突然,没有准备,但事发至今都这么
多日了,便是用脚指头想也应当能想出解决的对策才是,无论如何也不该致使事态发展到这般地步。
事发至今,你不知反省也就罢了,还一再推脱,为自己找借口,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说到最后,谢立新的语气已经愈渐严厉,甚至可谓声色俱厉。
谢北弦被训斥得根本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脸上更是有股火辣辣的感觉。
他只能讷讷回答,“是儿子的错,让父亲失望了。”
谢北弦在外的行为处事上都十分沉稳老练,面面俱到,且心智成熟,思虑周祥,于经商上更是颇有天赋,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将谢家的生意打理得这么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但他在自己父亲面前,却是总会失去在外时的所有沉稳,时常被骂得狗血淋头而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谢立新对谢北弦这个嫡长子大多数时候都是满意的,若非满意,他也不会放心把谢家交给他。
但因为对他委以重任,所以谢立新对这个长子的要求也远比对其他儿子要高很多,甚至可称严厉。
从小到大,谢立新都是这么培养这个儿子,这才将他培养成现在这般能独当一面。
而他也习惯了对这个儿子严苛要求。
即便他没有出任
何纰漏,各方面都做得很好,谢立新也会下意识地挑剔,对他多加训诫。
更遑论这次,他的的确确是犯了一个大错,谢立新对他的训诫自然就更加严厉。
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这么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谢立新心中的火气便会被挑得更高。
他又想到什么,语气愠怒,“还有瑞儿的事,那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让他住到梨园去?你不知道梨园里的事不能泄露吗?”
谢北弦解释的语气更低了,“此事儿子一开始也是极力反对,但是姑母她老人家对瑞儿的病情很是急切,还未等儿子同意,自己就带着人往临郸去了。
到了那里,她又摆出姑奶奶的身份来压人,姜德海不敢得罪,就只能把人放进去了,待儿子知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那里住下了。
而且,瑞儿用了那味新鲜的七叶兰之后,的确好转了很多,儿子就更没有理由让他搬回来了。”
这些情况,谢北弦都已经在书信中与谢立新详细地汇报过,他所说的也的确是事实,这件事若非是谢老夫人一再坚持和推动,他定然是不会那么轻易松口的。
偏偏谢老夫人的身份又压他一头,谢北弦也不能完全做她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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