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摆了七天的摊位,每天兰清笳都很是忙碌,从早到晚片刻不歇。
虽然她不收诊金,但那些看病的人也并非都是空手而来,他们大多会拿些自家的东西来送给兰清笳,大多数都是吃食。
别的不说,他们在这儿摆摊,一日三餐都不用花钱买,直接就被病患们包办了。
到了第十日,他们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安排下一步计划了。
这一日,兰清笳的摊位前突然来了一个病人,这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身形瘦削,衣着举止俱是文质彬彬,但他似乎腿脚不大好,是由家人搀扶着来的。
兰清笳看了他一眼,对他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知这位老爷可是身上有哪里不好?”
那男子被搀扶着坐了下来,他没有马上开口讲述自己的病情,而是先开口发问。
“你什么病都能治吗?”
兰清笳当即一脸肃穆地摇头,“毕竟这普天之下,各种怪病疑难杂症数不胜数,我所见识不过冰山一角,这等大话我断然不敢夸口。
若我当真说自己什么病都敢治,那才是真正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秦淮也在旁边接话,“我家夫人医术的确很厉害,但也从来都是实事求是,一切以看了病症
之后才能有决断,断不是那等会信口开河之人。”
那中年男人听了他们这话,身子越发紧绷,整个人都显得更加焦躁不安。
他的病症只怕有些难治,而他非常急于想要从兰清笳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能治好的答复,这样,在心理上,他也会更能接受。
但他们却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承诺,这让他的心不自觉便高高悬了起来。
兰清笳缓声开口,“这位老爷,你究竟患的是何种病症?我要知道自己能不能治,也需得先看看你的病症。”
那中年男人看了看周遭,面上再次露出了犹豫之色,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能否请你们到我家中,单独为我看诊?我可以付诊金。”
兰清笳看了看后头排着的人,当即一脸为难地看着他,“这位老爷,你也看到了,后头还排着这许多人,我实在是走不开。”
后面的病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语气不善地出声催促。
“你到底看不看啊?如果不看的话就赶紧让开,我还要看呢!”
“对啊,你若再磨磨蹭蹭,就赶紧让开,别耽搁大家的时间。”
后头不断有人抗议和反对,这中年男人面皮不禁涨得通红。
旁边
的仆从劝他,“来都来了,还是让大夫看看吧,老奴给您遮着。”
他这才缓缓地卷起了他双腿的裤脚,瞬间,他双腿的模样便尽收眼底。
那双腿皮肤很是白净,但那小腿肚上却是遍布着一道道狰狞的类似疤痕的东西,仔细看才发现那不是疤痕,而是一条条突出的血管。
普通人的血管都是隐藏在皮肉之下,根本看不出来,但这人的血管却是道道凸起,遍布整条小腿,看上去十分狰狞恐怖,还有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难怪他会这般遮遮掩掩,这般形态,的确是有些骇人。
这中年男人看着自己的腿,面上也露出了嫌恶之色。
但是秦淮和兰清笳见了却是面色如常,兰清笳只是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经脉纹路,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之色。
那中年男人见他们神色如常,半分没有露出嫌恶之色,原本紧绷的面容这才一点点慢慢放松下来。
“此病为筋瘤。患此病者,小腿处会出现如你这般的症状,并伴随着水肿,疼痛,尤以站立过久或劳累后较明显。有些人还出现皮肤瘙痒,严重者会出现片状发红颗粒,甚至溃烂。”
兰清笳娓娓道来,那中年男人的面色也不由几经变化。
无他,只
因兰清笳所说的这些症状,全都对上了。
她所说的症状,除了最后的溃烂没有发生,其他的都全都应证了。
若他继续任其发展下去,那下一步,自己的双腿是不是就会出现溃烂了?
现在这番情况已经令他十分痛苦难熬,若是进一步恶化,他简直不敢想象了。
兰清笳既能一语道破他的病情,那她定然便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他的眼中顿时就迸发出一股子振奋与欣喜。
“没错,这正是我的病症,我这病能治吗?”
他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兰清笳,直到看到兰清笳点头,他心底这才冒出一阵狂喜。
但他却依旧不放心,追问,“那我的病症好不好治?能不能根治?”
兰清笳缓声道:“根治我不敢保证,但至少能让你的症状好转至七八成,不会影响到你正常的生活。”
那中年男人闻言却已是露出狂喜之色,“好,若能恢复七八成,我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劳烦你现在就给我诊治吧!”
兰清笳:“我现在倒是能给你施针,但施针至少需要小半个时辰,你的腿怕是会被旁人瞧见,你能否接受这一点?”
那中年男人当即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他自己都嫌弃自己腿上的模样,
更是羞于将之展现在旁人面前,他无法忍受旁人看他的异样目光。
他当即打了退堂鼓,“能不能劳烦你到我府上为我施针?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没问题!我都答应!”
兰清笳也没拒绝,只道:“可以,但现在不行,我只有晚上才能空下来。”
那男人听了,当即立马就同意了。
“好,好,那就今晚上。”
他留下了自己的住址,旋即就让仆人搀着他往回走。
跟来时的愁眉苦脸不同,他离开时整个人都变得分外轻松。
然而他刚走到队伍的一半,身子就猛地顿住,整张脸都笼上了一抹僵硬痛苦的神色,双脚更是止不住的打颤。
那搀扶他的仆人立马变了脸色。
“老爷,您怎么了?”
那男人蹲身,抱着自己的脚,痛得面目扭曲,露出一副狰狞之态来。
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疼!”
这片刻的功夫,他的额头上都已经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股细汗。
那仆人当即朝兰清笳的方向大喊,“大夫,大夫,快来救救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又发病了!”
兰清笳听到这边的动静,当即对面前的病人道了句抱歉,然后抬腿就朝他们这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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