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也不想死,他也想要能戴罪立功,为了能减轻自己身上的罪责,获得一线生机,他只能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线索都招供出来。
真要算起来,薛茂林其实根本没有半点理由怪在王璟辉的头上。
要怪,就怪他自己太过愚蠢,识人不明,稀里糊涂地牵扯进这些事里来吧。
若他当真是清白无辜的,那王璟辉便是提供了这么一条线索,最后淮南王也根本审不出什么来。
王璟辉没有与薛茂林争辩对错,他只道:“现在我们与其在这里争辩对错,不如都好好努力回想,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若能助淮南王查出幕后主使,你我便还有一线生机。”
薛茂林听了这话,险些忍不住将自己所知之事脱口而出,但好歹还有几分理智在,最终硬生生地忍住了。
还指望淮南王查出幕后主使?简直是可笑至极!
淮南王自己就是那幕后主使,只要这个案子依旧由他主审,就不可能会查出结果来。
他观王璟辉的神色,见他神色并无任何异常,这才基本上确定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实情。
一时之间,薛茂林也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羡慕他。
他不
知道实情,心中就依旧会充满了希望,觉得淮南王有朝一日会能查出真相来,他也能有机会从这里离开。
而自己知道了真相,心中便跟明镜似的,因为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所以便会不由自主生出绝望。
薛茂林试探出了王璟辉的真实底细,便不欲再与他多言。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只要他沉得住气,就必然能等到给淮南王致命一击的机会!
秦淮并不知道,在知府的牢狱之中竟然有人搞了这么一番小动作。
他若是知道的话,心中也只会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及时醒悟,率先预判了对方的计划,并且已经抢先一步做出了应对。
转眼便过了半个月,秦淮派去大同府薛家马场的手下传回来了第一封回信。
因为王家出事,薛茂林收到消息之后就差点吓破了胆,原本的马场也不敢再继续经营,是以,他们赶到时,那马场已经处于半荒废的状态。
秦淮的手下并非真的是去看马场的经营状况的,而是去查人的。
薛茂林自然记不住马场里所有人,他只列出了几个主要管事的名单。
这马场一半人手是薛家的,另一半则是王家的。
王家事发之后,薛茂
林将王家人都遣散了,他们的去处如何,薛茂林自己也不知道。
他们现在,便正在排查那些人的下落,这封回信也只是将他们的去处和事情进展向秦淮汇报。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依旧尚未取得什么进展。
秦淮对此也并没有太过失落,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原本调查的过程就是需要时间的。
但让秦淮没想到的是,京城那边倒是先有密函送了来。
是熙元帝给他的密信。
秦淮拿着这封密函,没有立马拆开。
虽然他此前表现出对熙元帝的是十分笃定自信的态度,但真正到了验证一切的关头,他还是不由生出几分慎重与迟疑来。
反倒是兰清笳神色轻松,直接接过密函就拆开了来。
一边拆,她还一边数落秦淮,“瞧你这副样子,有什么好怕的?若皇上当真想对我们做什么,那你收到的就不会是这一封密函,而可能是一支要来拿人的人马了。”
秦淮闻言,也不觉失笑。
的确如此。
说话间,兰清笳已经将密信拆开,两人一起看了起来。
待看罢之后,两人俱是露出了松了口气的神色,但很快两人又重新提起了劲,现在这口气还松得
太早了。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秦淮道:“此事,我们得尽快安排才是,不可拖延。”
兰清笳蹙眉,“但也得好好谋划才是,我不想委屈了他们。”
不出意外的,熙元帝对秦淮的态度是信任的。
他不仅信任秦淮,还命他将计就计,顺势而为,务必要抓住这次机会,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
既然秦淮怀疑对方想要栽赃嫁祸给他,那他就顺势坐实了这个罪名,让对方成功地把脏水泼下来。
若是对方以为他们成功了,或多或少会露出些许得意之态,只要得意,就容易忘形。
那个时候,就是将对方揪出来的最好时机。
如何顺势坐实这个罪名?
这就得需要好好布局了。
但这不是此时兰清笳想跟他商讨的,兰清笳的关注点,完全落在了另外一件事上。
为了引蛇出洞,到时候自然免不了要动些真格的。
抄家,拿人,下狱。
兰清笳愿意陪着秦淮一起演戏,但是,她却万万不希望家里的孩子也一并承受这些,哪怕只是演戏。
而且,为了保证此事的机密性,杜绝消息泄露出去的可能,知道此事内幕之人必然越少越好
。
到时候真正来抄家拿人之人,对他们可不一定会手下留情。
若是有那不长眼的,真的伤到了几个孩子,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除了孩子,便是两个老人。
他们也上了年纪了,不能受那些苦。
兰清笳说出了她的顾虑,秦淮问,“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兰清笳缓声道:“我想把他们送走。”
先前他们与秦彧和林檀香坦白此事时,也提出过要送走孩子的提议,但却被秦淮否定了,彼时便是兰清笳也不赞同此事。
但现在,她却觉得此举未尝不可。
因为现在这件事已经在熙元帝那里过了明路了,且熙元帝还要求他们配合演戏。
所以现在秦淮的身份,就是一个意图造反,心怀不轨的亲王,生息蛊之事都扣在了他的头上。
他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担心自己会被帝王疑心,所以提前把自己的父母和孩子送走,此乃合情合理之举。
而这落在不明真相的百姓眼中,就更是他做贼心虚的表现了。
相反,他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让家人坐以待毙,反而有些令人生疑。
秦淮对于兰清笳的这个提议,也生出了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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