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安烺与手下暂住在城中一处租住的宅子里,以往这个点他们都是不在家的,但最近生息蛊之事已然接近尾声,就只差一点收尾工作,是以大家都相对清闲。
严攸宁来得早,恰好赶在了卓安烺准备出门的时候,双方就在门口碰上了。
见到严攸宁,卓安烺的眼睛不禁微微一亮,一股欣喜自心底由内而外释放出来。
“攸宁,你怎么来了?”
严攸宁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眼底那瞬间迸射的惊喜尽收眼底。
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从第一次见到自己,他就对自己格外留心与留意,而后,他与自己的相处中,他对自己也好得恰到好处。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严攸宁对他也是充满好感的。
但是,此时此刻,严攸宁见到他的态度却是有些不自然,“我,我听说你要走了,所以特意来向你道个别。”
卓安烺闻言,心中果然生出一阵惊喜。
他没想到,严攸宁竟然专门为此来找自己。
他其实也在找机会去找她,只是,因为对那件事格外郑重,他的态度便多了几分谨慎,是以他这才耽搁了几日都不曾去王府找她。
没想到,今日她倒是主动来了。
一时之间,卓安烺既觉高兴,同时又不免生出几分紧张与忐忑。
他在心中犹豫,待会儿,究竟要不要直接对她坦白了?
但这里住了这般多人,似乎不是说话之地。
他们租住在此地,宅子倒是不小,但住的人也不少,在外面正厅谈的话,就不大适合说太过私密的话了。
但他的房间也不算宽敞,环境也不算特别好,最主要是,他平白把严攸宁领进房间去,终归不大合适。
卓安烺心中转过这一番思量,最终决定,“我们到外边茶楼去吧,家里人多,怕你不自在。”
但严攸宁却是摇了摇头,“没关系,那些叔叔我都见过,都熟悉了,没什么好介意的。”
严攸宁想要看看他这段时间吃住的地方,看看他一直以来,都过着怎样的生活。
卓安烺闻言,一时倒也不好再坚持了。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暂时把那件事压下不提,等明日找到机会再去找她谈好了。
卓安烺笑着把严攸宁领进去,也的确如严攸宁所言,她跟这里所有人都早就认识了,不说跟每个人都十分熟悉,但至少也是打过照面,混了个脸熟的。
大家对严攸宁的态度都十分友好,见她来了都主动对她打招呼,严攸宁也笑着回应。
这些人,都是与卓安烺共事多年的,他们都知道贾伯屿只是卓安烺的化名。
在来
扬州城之前,卓安烺一直都是以真面目和真身份示人,现下之所以隐藏身份和名字,也不过是因为他在扬州城熟人比较多,怕暴露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此前大家都不知道卓安烺竟然还有个女儿,而且那女儿竟然还是严攸宁。
但现在,严攸宁的身份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住在这里的一众人自然也都知道了,大家也都知道卓安烺尚未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严攸宁,他是否打算坦白,大家也不确定。
眼下见严攸宁来了,卓安烺与她之间的相处,显然就是尚未坦白的状况,大家都识趣地什么都不说,免得叫卓安烺露馅儿。
严攸宁见卓安烺将她领进正厅,她便直接道:“我能到你的房间去看看吗?”
卓安烺闻言,微愣。
他自己不可能主动提出这件事,不然他怕严攸宁会觉得不自在。
但现在,既然严攸宁主动提了此事,他自然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严攸宁见他不说话,便道:“你若是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卓安烺忙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的房间可能有些凌乱,你不介意就行。”
严攸宁摇头,“我不介意的。”
卓安烺领着严攸宁便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大
敞着没关。
虽然严攸宁还是个孩子,但他们现在表面上还是没有血缘的关系,他不想做出任何可能会让严攸宁觉得不舒服的举动。
严攸宁在这房间四下打量了一圈,这房间的确不大,但也不算小。
而且房间各处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根本不像他方才所说的那般凌乱。
从这房间的布局来看,他应当是一个严谨又自律的人。
严攸宁在打量着这房间,不知为何,卓安烺莫名就生出几分紧张来,有种正在被上峰视察的感觉。
严攸宁收回目光,她没有立马提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而是问,“你们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下次又要去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卓安烺也没法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目前还不知道。”
这也是卓安烺先前会一直犹豫着不敢对严攸宁坦白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并非自由身,他需要继续为熙元帝办事,且以后大多数的日子只怕都是居无定所。
他就算是跟严攸宁相认了,也没法把她带在身边。
这是他之前的想法,现在,他的想法已然发生改变了。
或许,严攸宁并不在意这一点。
她在此事上有知情权,自己不能以为她好的名义替她做决定。
严攸宁漫不经心地跟他闲聊着,卓
安烺也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两个人都怀着心事,是以,他们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对方的异常。
最后还是严攸宁先沉不住气,她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我听说,前几日你去了王府,是去见沐白的?”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便点了点头。
严攸宁状似随意地问,“你与沐白之前就认识吗?我记得上回你们在城郊见面,还一番并不认识的模样。”
卓安烺的眼神微微一闪,他含糊道:“当时人多,不方便相认,便假装不认识。”
严攸宁又追问,“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卓安烺不动声色地反问,“沐白是如何跟你说的?”
他这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想抄答案了。
严攸宁索性便也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诈一诈他。
“他说他之前被人贩子拐走,是你救了他。”
沐白的确曾被人贩子拐走过,这件事算是沐白顺风顺水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能拿出来说的事了。
严攸宁这般说,卓安烺听了也不会怀疑。
她一副认真诚恳的模样,卓安烺对她也是完全信任的,是以,完全没想过她竟然有可能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既然这是沐白说的,卓安烺便也不拆穿他,从善如流地道:“嗯,的确如此,我们便是这般结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