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一副迫不及待的语气,开口催促。
“义父,您倒是快说说,皇兄都给攸宁赏赐了什么?”
也只有秦淮敢用这样的语气跟霍临尘说话了,这番语气,也尽显了二人的熟稔与亲近。
霍临尘抬手点了点他,“人小姑娘都不着急,你倒是急上了。”
秦淮:“我亲自替她请的赏,我当然着急。”
其余人也都纷纷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一听皇上究竟给了她什么赏赐。
大家一边在心里头这般猜测,一边不禁怀疑,皇上在给严攸宁封赏的时候,究竟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存疑之事?
若是皇上现在知道了严攸宁有可能是那乱臣贼子之女,还会不会继续给她封赏?
这个问题大家也只会在心里头想想,只有王璟辉,不仅在心里头想,更想直接把话说出来!
就在大家各怀心思的时候,霍临尘朝严攸宁招了招手,严攸宁便又走上前。
霍临尘问,“丫头,你想要什么赏赐?”
严攸宁愣住,竖起耳朵听的众人也愣住。
这,难道赏赐还能自己开口要?
若当真如此的话,那皇上对她未免也太过宽容了吧!
她立下的,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啊。
霍临尘见严攸宁一副愣怔模样
,语气放得更缓,更加温和。
“你立下大功,确确实实该赏,但你是个孩子,皇上也不能给你高官厚禄,一时便不知该赏些什么,是以,他便让我来问问你想要什么。
只要你想要的不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不有违礼法道义,都尽可提。”
严攸宁闻言,只觉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周遭一众人更是瞬间呆住。
竟然真的让她自己提要求!皇上待她当真很是优厚啊!
王璟辉见此情形,只觉得心头拔凉拔凉的。
有皇上的这番赏赐,就算最后证实了严攸宁的身份,现在也根本不能动她。
之后究竟要如何处置她,也还得要再请示皇上的意思。
而且,王璟辉猜测,皇上多半也不会再对她如何。
毕竟,皇上前脚刚赏赐了她,后脚就直接处置了她,这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皇上也是要脸面的,甚至,皇上才是最要脸面的,怎么会做这种自打嘴巴的事?
就算皇上心底里其实对严攸宁的身份心有介怀,但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也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处置。
不然,就会显得自己这个帝王太过无情。
王璟辉的脑子里只余下了嗡嗡嗡的声响,周遭的一切他都听不到了。
败
了,这一步棋,就这么败了!
如果,他们再早些走这步棋,情势会不会不一样?
王璟辉不确定了,因为他现在连严攸宁究竟立下什么功劳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秦淮究竟什么时候给严攸宁请封的功劳。
他们若是想要惩治严攸宁,就得赶在严攸宁立下功劳之前,至少,得赶在秦淮上折子给严攸宁请赏之前。
只有在严攸宁身上毫无功劳的时候,他们将她的身份捅出,告知皇上,皇上才会只认定她是王璟川之女,而不会顾忌她的其他功劳,其他身份。
他们自以为自己掌握了先机,却不承想,实际上别人手里也握着一个先机。
既然不能保证自己抢得最先的先机,那么,这张牌就应当舍弃,不可再用。
此番局面,才是最糟糕的局面。
自己女儿的莽撞行事,将此事捅了出来,是以王璟辉也不得不提前自己的计划,顺势将矛头指向严攸宁。
但偏偏这时,皇上的赏赐来了。
自己一再坚持要处置严攸宁,皇上却是对其大加赞赏,甚至还让她自己挑选想要的东西,可见皇上对其宽容和欣赏。
这个时候,自己这个极力要求严惩严攸宁的人处境就变得颇为尴尬了。
而他所
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而是整个王家。
王璟辉的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懊恼,对自己那个女儿也再次生出了深深厌弃来。
但凡是她晚一天行动,今日的这番局面就不会发生。
可偏偏,她却是在霍临尘赶来之前闹了这一出。
这下子,他们王家又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王璟辉的脑中闪过诸多念头,直到他被霍临尘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哦?你为何不要这份恩赏?”
王璟辉听了这话,这才回神,方才严攸宁竟是直接拒了皇上主动给的恩赏。
她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到的荣耀!
他千方百计地折腾这么一出,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能给王家挣来皇上的一个恩赏吗?
结果,这个恩赏落到了严攸宁的头上,她还不要!
你说这叫什么?这可真是要气死人啊!
严攸宁缓声开口,“因为民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领受这份恩赏。”
紧接着,她便主动开口,道出了自己的身份窘境。
霍临尘听罢,脸上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之色,似是自己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第一次知道严攸宁的身份竟然有此内情。
他目光转向周遭众人,
这才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所以他们这般多人聚在此处,便是因为你的身份之争?”
严攸宁缓缓点头。
严攸宁以为他会顺势追问自己的身份,确认自己究竟是不是王璟川的女儿,但他听完之后,只露出了一抹微微若有所思的神色,便直接道:“事情一码归一码,不管你是谁的女儿都好,你立了功是事实,既然立了功,那就该赏。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赏赐。”
严攸宁闻言,整个人都愣住,她没料到自己坦白了身份之后,他竟是这番态度和反应。
其他人亦是心思百转,面色各异。
国丈爷的此番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得知了严攸宁的身份有可能存疑之事,竟也不向其他人求证和询问此事,短暂的惊讶之后,他就直接转开了话题,转而重提了封赏之事。
一个人的行为表现,很大程度上反应出的是对方在某件事上的态度。
而国丈爷是代表皇上而来,他的这番表现,是不是也代表了皇上的态度?
国丈爷若是方才才知道这件事,他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皇上对此的态度。
唯一的解释就是,皇上早就知道了严攸宁有可能是余孽之女,而皇上对此,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