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云子鹤已经给了她一笔丰厚的银子,现在再狮子大开口,他若是直接把他们杀人灭口了,他们根本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江财虽然很是不甘,但到底怕死,没敢轻举妄动。
他本以为,这个秘密他要带到棺材里去,但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王家人找到,问起了这件事。
当时,江财差点吓尿了。
他以为此事败露了,慧娘那个帮凶要被王家清算,自己也要被牵连了。
那来找他问话之人先是对他一番威逼,然后便是一番利诱,江财从他们的态度中敏锐地判断出他们不是要找慧娘算账,而是想查证此事。
如此,慧娘的证词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江财了解慧娘,她就是个一根筋,脑子不会转弯的。
若这些人直接去找她,她定然半个字都不会透露,半句实话都不会说。
即便对方把一大笔银子摆在她面前,也是如此。
但她不想要那银子,江财想要啊!
那可是银子,那么多的白花花的银子,错过了这次机会,可就没下次了。
江财知道慧娘的软肋,所以,他收下了对方的银子,又给对方出了主意,让对方以自己的儿子为要挟,慧娘为了儿子,定然会说实
话。
事实果然如此。
慧娘得知自己儿子被对方抓住,顿时心急如焚。
对方以她儿子的性命做要挟,慧娘终究还是做了妥协,将当年之事原原本本地道了出来,并且不得不配合对方来到这里,当面指正云子鹤。
慧娘还不知道,这个好主意还是自己夫君帮对方出的。
她一路都在为儿子焦心,为自己对主子的背叛愧疚自责,但她的丈夫,却是一直惦记着对方承诺的事成之后更丰厚的银子。
是以,眼下江财比任何人都希望云子鹤老实招出那孩子,慧娘那般不开窍,半点不知变通,他才会那般着急。
若是他,这个时候就会铆足劲儿跟云子鹤对着来,才不会管什么所谓事实不事实呢。
王璟辉也很是不满意慧娘的这个回答,他只能转而看向那位老大夫,“陈大夫,你为严氏调养了这么久,也亲历了她生产之事,你来说,那孩子生下来之时是个什么状况?究竟是否健康,是否会随随便便夭折?
两位王爷都在这里听着,你可得好好回忆回忆,想好了再说。”
陈大夫果然郑重了起来。
一番斟酌,他这才开口,“那位贵人原本身子的确羸弱,但老夫是这方面的能
手,经验丰富,且那位老爷也放了话,只要能把胎养好,不论多贵的药材都成。
是以,老夫的方子不仅开得精细,也很金贵,这么一番调理下来,那位贵人的胎相一直都很稳。
生产之后,老夫也亲自看过那孩子,给她号过脉,孩子是非常健康的,只要照顾得当,应当不会发生夭折之事才对。”
听了陈大夫这话,王璟辉立马就激动起来。
“你们都听到了吧,陈大夫都说那孩子非常健康,不会发生夭折之事,你方才之言,分明就是在撒谎。”
云子鹤依旧半点不松口,“陈大夫说的是只要照顾得当,便不会夭折,但我的手下都是粗手笨脚的男子,没有会照顾孩子的,一个不留神,那孩子就出事了。
也正是因此,我心中很是自责,而后,在遇到被遗弃的攸宁时,我才将她带走,交给严冠达收养。”
“你……你简直是狡辩!”
果然是商人,当真奸猾!简直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泰平郡王对于这番拉扯似是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他转而看向秦淮,问道:“雪臣,此案究竟要如何定夺,你可有章程?”
不待秦淮回答,泰平郡王又道:“雪臣,并非表叔要驳
你面子,方才他们的口头官司你都听到了,这小姑娘的身份实在是有颇多争议,这小姑娘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可能证明她的出身来历?
若你能证明她的身份,那此事自然就皆大欢喜了,但你若没法证明的话,只怕……此事,还是得如实上报皇上才行。”
秦淮尚未开口,就又被另外一人抢过了话头。
“他跟那云子鹤沾亲带故,严攸宁更是借住在他的府里,他定是偏帮他们的!
若真要避嫌,此案他就应该回避才是!他的证词如何能采信?”
能说出这般大胆之言的,除了王岁晴又还能有谁?
王璟辉当即对王岁晴出声呵斥,“放肆,在王爷面前岂容你这般没大没小!”
他嘴上呵斥,但实际上,王璟辉却是头一次对这个女儿生出些许认同。
她说的,便是王璟辉心中所想却不方便说的话。
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就算说了些什么,那也是孩子的不懂事的话。
但这不懂事的话,却能让该听的人听到。
泰平郡王听了这话,脸上果然露出了诧异之色。
“雪臣你与这云子鹤还是亲戚?”
此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且就算他想隐瞒,也瞒不住。
秦淮朝兰清笳看
了一眼,道:“他是王妃的嫡亲舅舅,攸宁也是他托付给王妃照看,是以攸宁才借住在王府。”
泰平郡王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旋即,他态度也陡然一转。
“这,这……表叔先前不知此事,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既然他是王妃的亲舅舅,那此事咱们便回头再议。”
他这副姿态,俨然是一副十分给秦淮脸面,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架势。
王岁晴听了这话,却是瞬间睚眦欲裂。
那云子鹤分明是板上钉钉的大罪,岂能回头再议?
真要回头再议,只怕这件事就直接不了了之了!
王岁晴心里那个急啊,再次顾不得方才父亲的呵斥,再次高声大喊。
“这如何能回头再议?云子鹤包庇那逆贼之妻,助其生产,此罪他自己也承认了,光是这一条就决不能对他姑息纵容。
还有关于那个孩子的事,他分明也没有说实话,依我之见,现在应将他送进府衙,严刑拷打一番。
若他经过严刑拷打依旧能不改此前说辞,那兴许他的话还有几分可信!
难道就因为云子鹤是淮南王妃的亲舅舅,就能把这件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