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几人的结局已经注定,没人会同情怜悯他们。
恶有恶报,这便是他们应有的结局。
不欲再浪费更多的口舌在他们的身上,云子鹤转而又提了另外一件事。
“待此事了结,我打算带攸宁一道回京。我既然收养了她,就应当对她负责到底,不应当把她推脱给你们来照顾。
所以这次她走失,我也有责任,我也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云子鹤提起此事时,神色语气很是郑重。
他并无责怪秦淮和兰清笳之意,只是在陈述事实。
现在再追究谁对谁错已经没了任何意义,真正该做的,是立马拨乱反正,把原先的错误纠正过来。
兰清笳闻言,面上依旧不禁露出了歉然之色。
“小舅舅要把她带走,我并不反对,也没有立场反对,只是,当初她便不愿意离开,若她现在还是不愿意呢?你要强逼她吗?”
云子鹤默了默,旋即道:“我会好好地与她分说利弊,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兰清笳张了张嘴,还欲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话到嘴边,还是又咽了回去。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究竟该如何抉择,应该交给他们自己来决断,自己的确不应该置喙太多。
只是,兰清笳觉得,严攸宁怕是不一
定会同意离开。
她表面上看着像是一个温柔乖巧的女孩,但实际上心里却是很有主见的,内心更是比一般的孩子都要坚韧。
她认定了的事,只怕不会那么轻易更改。
若她只是害怕陌生的环境才不愿意去京城的话,那经历了这件事,她多半也会为了让云子鹤放心答应一道去京城。
但她留在此地却并非单单是因为那个原因,而是为了留下来参与生息蛊之事。
她已经将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任务与使命了,这件事迟迟未有结果,她只怕不会轻易离开。
若她要走,兰清笳会尊重她,不会再帮助卓安烺留她。
若她要留,兰清笳也同样尊重她,且她在府中可以完全享受跟宛央一样的待遇。
最后,兰清笳只道:“不论她是走是留,我都尊重她。”
云子鹤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对兰清笳提起此事便是知会她一声,也是怕她会因此介怀。
毕竟此前严攸宁是借住在这里,又出了意外,自己突然要把人带走,若是心胸小的人,怕是要觉得自己被责怪了,心中生出不满来。
好在兰清笳并未有什么介怀与不快,云子鹤也就放心了。
说完了这些事,云子鹤便也不欲再多留。
他本是想把严攸宁带回自己的宅邸,但
那边久无人住,真要带回去虽然能住人,但终究不够齐备,住起来也要委屈了严攸宁。
且云子鹤怜她刚遭此劫难,正是心里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身边多些孩子陪伴也是好事,自己强行把她带回去反倒不美。
是以,严攸宁便继续在淮南王府住下了。
云子鹤此前就已经对严攸宁提起过要带她去京城之事,只是当时严攸宁却并未答应。
她对留在这里似乎有着莫名的执着。
云子鹤不忍对她说重话,也不欲与她发生争执,便没再多说什么,此事便不了了之,之后都没再提起。
云子鹤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旧事重提,严攸宁却是在心中怀抱侥幸,希望他已经忘了此事,抑或是对自己妥协了。
不管究竟是何种情况,只要他一日没有再重提那件事,严攸宁就当此事不存在。
严攸宁刚回来的第二天,王璟辉就领着王岁晴登了淮南王府的门,一副要负荆请罪的架势。
当初王岁晴在严攸宁之事上撒了谎,现在严攸宁回来了,她的谎言不攻自破,王璟辉这个当爹的自然只能出面为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善后。
但他们父女却连王府的门都没进去,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这件事严攸宁并不知道,因为兰清笳觉得没必要让她
知道,更不会让王璟辉有机会见到严攸宁。
严攸宁在王府休养了几日,这几日她简直是大家的国宝,完全被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一般对待。
严攸宁既觉得大家都太过兴师动众了,同时又禁不住在心底生出点点感动。
因为在意她,所以大家才会这般小心翼翼地对待她。
在她休养了三天之后,兰清笳突然让她去帮忙干活去了。
兰清笳要她干的活自然不是什么体力活,而是让她重操老本行,到郊外帮忙甄别寻找生息蛊。
严攸宁正觉得自己休养得浑身骨头都快散了,还十分无聊,兰清笳的这个安排顿时让她兴致勃勃了起来。
她格外高兴地坐上了往城外而去的马车。
她以为兰清笳是真的有任务要安排给她,但实际上,这只是个幌子罢了。
兰清笳这么做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带她去见卓安烺,或者说,是为了制造机会,让卓安烺有机会见她。
自从严攸宁回来之后,卓安烺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尽早见到严攸宁了。
严攸宁一直在王府之中,他见不着,也不方便给秦淮兰清笳传消息表达自己的这个意愿,他就只能找到沐白,让沐白为他牵线。
沐白十分理解卓安烺的担忧与迫切的心情。
严攸宁是他的亲女儿
,哪有亲爹不牵挂自己孩子的?
别说是他这个亲爹,便是他们大家,当初对严攸宁也都一直焦心牵挂着。
虽说严攸宁已经安全回来了,但光是知道和亲眼所见怎么能一样?
别人怎么说,都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来得放心。
是以沐白也没有推脱,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沐白将此事告知了兰清笳,兰清笳见严攸宁也的确休养得差不多了,精神和各方面状态都颇为不错,这才答应安排了此事。
只有严攸宁还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不过,她坐在马车上,也自然而然想到了卓安烺。
她失踪了这么久,也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卓安烺了,心中不免也多了几分想念。
好在,待会儿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这般想着,严攸宁心中便又多了几分轻松愉悦。
卓安烺知道今日严攸宁要来,一整个早上都有些坐立难安,神思不属,目光也总是忍不住往路的尽头方向瞟。
他一边期盼着,一边又忍不住不停低头检查自己,生怕自己仪容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段时间他其实一直没休息好,脸色苍白惨淡,没什么血色。
不过好在他易了容,严攸宁自是瞧不见的,唯一能暴露他的憔悴状态的,大概就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