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0章:疑点

他微微昂了昂头,语气难掩自得地开口。

“这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王岁晴朝他甜甜一笑,然后就低头,飞快地吃了起来。

这一次,她半点都不敢嫌弃这是他吃过的了,一口接一口,吃得飞快。

严攸宁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旋即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旁人再怎么劝,也架不住许飞航自己乐意。

顾宏宇则是深深地翻了个白眼。

他发誓,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再多嘴管他们俩之间的事。

许飞航愿意自己饿着也要接济王岁晴,那是他自己的事,他就算是饿死了,也是活该。

许飞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觉依旧饥饿无比。

他看着王岁晴吃得喷香的样子,不禁暗暗咽了咽唾沫。

但转念一想,她吃得那么香,自己就算饿一饿,也值得了。

毕竟,自己的牺牲不是无用的。

王岁晴能察觉到许飞航一直在看着自己,她生怕对方反悔,要把烤鱼抢回去,是以她吃的速度很快。

这一次,她已经找到了技巧,不仅吃得快,还能完美避开鱼刺,没有再让自己呛到。

终于吃完了,她依旧觉得没有完全饱,但也比方才好多了。

这一顿之后,郑氏又只给他们送来清水。

每天只给他们吃一顿,那一顿的吃食就是一条

烤鱼。

后来送来的烤鱼腥味越发重了,除了腥味以外,便没有其他任何味道。

因为船上的盐巴没了。

几个孩子都精神蔫蔫,脸蛋都瘦得凹陷了下去,跟最初的模样判若两人。

郑氏几人也不想这般克扣他们的吃食,他们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十分影响最后的卖价。

但没办法,船上能烧的炭也快要没了,为了节省炭火,他们自己也是一天吃一顿。

若船只不能在炭火烧完之前停靠,他们就只能吃生的了。

因为久不通空气,船舱里散发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这几天郑氏没有再捆着他们,因为他们的状态已然不大好,再捆着,他们也怕真把人折腾死了。

就算现在没有再捆着他们,他们也没力气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们几人蔫哒哒的,手软脚软,半点力气都没有,便是开口说话都有些费力了。

是以大家大多数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开口。

唯一话比较多的,就只有王岁晴。

她也觉得很累,说话费力,但她更受不了这种过于沉闷的安静。

这会让她心中的惶恐加剧,她心里也会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所以,她必须要说些什么,更要有人能宽慰她,让她能对未来重新燃起希望来。

而能扮演这个

角色的人,自然只有许飞航。

她开口跟许飞航说话时,即便许飞航自己很没有力气,他也会强撑着回应她。

不论王岁晴说什么,许飞航都能非常捧场。

这让王岁晴心中觉得很是受用。

她就喜欢这种被人附和,被人追捧着的感觉。

许飞航对她,也并非是阿谀奉承,他的捧场是出于性格使然,以及自以为的君子之风罢了。

他被教育得过于死板,对人对事都失去了辨别好坏的能力,而是一律都回以君子之风般的对待。

这种不论好坏的一视同仁,有些过于善良,甚至善良到有些愚蠢了。

王岁晴絮絮叨叨,跟许飞航说了很多话,把自己的家底全都主动道出去了。

王岁晴以此为炫耀的资本,是以自然喜欢挂在嘴边。

即便他们王家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岁晴依旧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高人一等。

至于严攸宁,她虽然跟淮南王搭上了关系,甚至在淮南王府借住,但她也只是借住罢了,她真正的身份低微卑贱,如何能跟自己相提并论?

几人听着王岁晴的车轱辘话,都听出了她的炫耀之意,严攸宁直接将之忽视,顾宏宇则是在心中连连翻白眼。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公主呢,不然怎么就值

得这般反复地炫耀?

只是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不然,他定要狠狠将之嘲讽一番不可。

他们在这昏暗的船舱中待久了,太过安静的确会让人更加压抑,她一直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也能让大家听个响儿,稍稍增添点人气。

顾宏宇纯粹将她的话当成了逗闷子。

而严攸宁,则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她却听到了某个词,一个激灵,原本涣散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王岁晴说:“我爹现在在做陶瓷生意,那种瓷器跟一般的瓷器不一样,很是金贵,我听我爹说,那种瓷器好像是用一种叫什么黑什么土的泥土做成的。

我爹说那种土只有扬州城有,所以他才会来扬州城。”

严攸宁几乎是下意识接话,“黑钙土?”

王岁晴被提醒了,也下意识回答,“对,没错,就是黑钙土。”

说完之后,王岁晴才反应过来接她的话之人是严攸宁,她的脸当即拉得老长。

“我又没跟你说,你瞎插什么话?”

王岁晴说完,就转头继续看向许飞航,又继续了方才的话题。

她说他们家虽然开始经商了,但却跟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不一样,他们做的都是格调高雅的生意。

这番言论,无非就是捧高自己,踩低别人。

但她后面说的这些

话,严攸宁已经完全没有再入耳了。

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黑钙土上面。

别人或许不会留意这个,但她不一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黑钙土的不同寻常。

这种黑钙土,跟他们在扬州城发现的生息蛊息息相关。

而王家人所做的陶瓷生意,恰恰跟黑钙土有关。

这只是巧合吗?还是说……

想到那个可能,严攸宁心头不禁猛跳了几下。

难道,生息蛊之事背后的主谋,就是王家人?

她不禁看向了王岁晴,眸光微微深了几分。

或许,这只是自己想多了。

经过这些天跟王岁晴的这番相处,严攸宁也能断定,王岁晴对这些事必然是一无所知的,自己就算想方设法地从她的口中套话,也必然套不出什么来。

王岁晴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这么一个性情,这件事这般干系重大,他们怎么可能会让王岁晴知道?

就算没法再获取其他讯息,但仅仅是这个疑点,也不容忽视,必须要想办法查验清楚。

若王家与这件事无关,那再好不过,但万一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那这件事就有了重大的进展,王家就该好好地彻查一番了。

只是,严攸宁现在也只能干着急,因为她被困在此地,根本没法把自己的这个发现和怀疑传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