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大舒服,但是她却不能对谁言说。
因为连她都觉得自己太过矫情,太过小心眼。
攸宁是他们的朋友,她为人单纯,根本没有什么坏心思。
反而是自己,敏感小气,小心眼爱嫉妒,第一次见她就对她冷脸,现在大家都已经是朋友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真是个糟糕的人。
宋司遥独自消化着自己的小情绪,以前她有什么心事,都会第一时间向沐白倾诉,与他分享,但这次,她却没有提。
她为自己这样的坏情绪而感到羞愧,尤其是在沐白的面前,她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这些不堪。
她希望在沐白心中,自己是个宽容大度,积极阳光的人。
就在宋司遥独自消化自己的这些小情绪的时候,事情竟然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逆转。
沐白直接对兰清笳的安排提出了反对,并提议把严攸宁安排到另外一处院子去。
沐白的说辞是,“我那处院子毕竟住了那么久,各处家具都有了磨损,还是让她住到雅苑去吧,更合适些。”
沐白难得提自己的意见,兰清笳自然也没有驳回。
这对兰清笳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件小事罢了,不
管住哪里,她都不会让人苛待了严攸宁去。
兰清笳遵从了沐白的意思,让人把雅苑收拾了一番,打算作为严攸宁暂居之所。
宋司遥听闻了这件事,心中当即不禁一喜,原本那股不舒服的感觉立时消散了大半。
很快,那仅剩的一点小郁闷,也因为沐白的一番话彻底消散了。
他主动对宋司遥坦言了自己那般提议的真正原因。
“我其实是故意向娘亲那般提议的。”
宋司遥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为什么?”
沐白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但因为是在宋司遥面前,他还是说了。
“我不希望她住进我的院子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宋司遥的心头一跳。
她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觉得怪怪的,他的想法,是不是跟自己的不谋而合?
宋司遥紧张地问,“为什么觉得怪怪的?”
沐白挠挠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怪怪的,虽然我已经不住那里了,但我还是不希望有别的人长住进去,除了你以外。”
除了你以外。
这几个字,像是一簇烟花,豁然在宋司遥的心口绽放开去,这几天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阴霾与不快瞬间消散,取
而代之的,是一股又甜又暖的情绪。
她很努力克制,但还是没忍住微微翘起了唇角。
原来,不是她自己有那样的想法。
原来,沐白的想法真的跟自己不谋而合。
沐白说完那话,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但那的确就是他的心里话。
他不希望别人住在他和宋司遥住过的院子里,尤其是跟他们差不多同龄的女孩子。
他还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但这样的想法却是十分直白,十分明确,也十分强烈。
他也自我反思,自己这样是不是过于小气了?
但就算是真的有点小气,他也还是想要遵从本心,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说完之后,又有点后悔,因为他怕宋司遥觉得他身为小男子汉,却这般小心眼,不够大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小气了?”
宋司遥闻言,几乎是立马毫不犹豫地开口回答,“当然不会!”
她有点激动,说话也说得又急又快,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分,倒是让沐白愣住了。
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也不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她还是十分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小气,真的!
其实我没有告诉你,我之前,也
是这么想的,我也不希望她住进你的院子里去。
虽然那不是我的院子,但我还是不希望她住进去。
你也会觉得我小气吗?”
沐白没想到宋司遥竟然也跟自己一样的想法。
一时之间,沐白心中便生出了一股非常奇异的感觉,那股感觉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只感到心口有点热乎乎的,整个人都很是欢喜。
他也毫不犹豫地道:“我当然不会觉得你小气!相反,我,我还觉得有点高兴,不是有点高兴,是很高兴。
我也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高兴,反正,我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我就觉得很高兴!”
宋司遥已经看到了他的高兴,因为他整个人的情绪色彩已经燃烧成了一片绚烂的火红色。
宋司遥觉得,如果她能看到自己的情绪色彩,那也必然是一片火红的,甚至,有可能比沐白的还要红。
她的面颊有点红,耳根有点疼,心口有点暖。
她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也很高兴。”
两个人对望着,脸上俱是挂着笑,都傻里傻气的,而空气中,也似是被泼了蜜似的,甜得简直化不开了。
这件事再次成为了独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
因为这
件事,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好似又更亲近了几分。
严攸宁还不知道,自己还没住进秦家,倒是充当了一回他们二人关系的催化剂。
云子鹤很快就购置好了宅子,也安排好了扬州城的一切事务,随时都可以启程回京了。
他亲自给严攸宁挑选了一批得用之人,对他们严加敲打了一番,若他们胆敢对严攸宁有半点疏忽怠慢,只要被他发现,他不会给任何机会,直接发落。
他平日对待下人都很是宽和,但这不意味着他没有威严。
相反,下人们对他都很是敬畏,被他一番训话,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有半分不敬。
安排好一切之后,他又把严攸宁亲自送到了秦家。
兰清荷与云婉婤,云修齐三人也一道来了,一家子齐齐整整地,把严攸宁送了来。
他们这番姿态,也是让秦家的下人们看到,严攸宁被留下来,不是被放逐,不是被云家人冷落,相反,严攸宁很重要,于他们而言,早已成为一家人。
世人大多都有看人下菜碟的劣根性,云子鹤将这番姿态摆得高调,便是为了好好震慑那些人,让他们都好好开开眼,知道知道什么人可以慢待,什么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