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安昱的眸中瞬间闪过一抹狠厉的神色,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恼意,拳头都一下攥紧了。
只是,他的所有情绪不过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收敛了起来,继续换上了一副愧疚懊恼的模样。
慕容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卓安昱有什么异常。
她胸膛起伏,朝着卓安昱怒吼,“我皇兄就是被你们一起害死的!”
卓安昱伸手想要去拉她,声音中更是充满了卑微的恳求。
“霏儿,对不起,我,我其实不想的,但这是父皇的意思,我也根本不能违抗,对不起……”
慕容霏根本不让他碰,直接粗暴地甩开自己的手。
“所以那天晚上会站出来为我母妃求情,也根本就不是因为在乎我,只是因为愧疚而已,是不是?”
当初父皇告诉她功德碑坍塌之事可能是南疆人做的时候,慕容霏心中便已经生出了这个猜测。
当时的她对卓安昱还心怀期待,并不愿意相信卓安昱对自己的一切根本不是爱情,她也不愿相信那天晚上的事与卓安昱有关。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验证。
她打死也不愿相信的事,就是明晃晃的事实!
卓安昱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
,开口急急解释。
“不是的,霏儿,我是因为在乎你,所以才会为你母妃求情,不是因为愧疚,你相信我!”
慕容霏狠狠瞪着他,“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皇兄被陷害?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丧命?”
“我……”卓安昱语塞。
慕容霏见此,冷笑一声,“怎么,说不出话了?”
卓安昱垂着头,半晌才抬起来,眼眶中已是一片通红。
“霏儿,我是真的没办法……如果我执意要违抗父皇之令的话,我就不能娶你,就算我把你带回了南疆,父皇也有的是办法把我们分开,甚至,甚至他还能让我彻底失去你!
我,我知道那是你皇兄,但,但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能做,我不想失去你,哪怕是要冒一丝半点的风险,我也不敢……”
卓安昱说着,声音中染上了阵阵哽咽,原本只是微微发红的眼眶中,都瞬间盈满了水汽,望着慕容霏的眼神,更是可怜又难过。
慕容霏见此,神色怔住,心中又不受控制地微微颤了颤。
卓安昱趁机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捂在自己脸上,瞬间,慕容霏便感受到了他脸上那滚烫的泪意
。
他就这么抓着她的手,喃喃道:“霏儿,对不起,是我没用……”
慕容霏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却被他牢牢抓着,她根本抽不动。
慕容霏另一手狠狠地掐着自己掌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沦陷。
就算此时此刻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但,迟早有一天,他的这些真心实意都会彻底收回。
所以,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不能沦陷。
她一旦沦陷了,等到他最后潇洒地抽身离开,就只会剩下她一个人深陷其中,尴尬难堪,无地自容。
她反复提醒自己不能沦陷,但心中方才的怒意还是不受控制地慢慢消散了,因为,她心中已经信了他方才的那番解释。
就算以后他对自己的爱会彻底消失,但至少,此时此刻,还有当初,他对自己还是有真感情的。
他当初因为自己一句话,即便他不会游泳,他也毫不犹豫地跳进湖里,险些就溺水而亡了,可见自己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所以,他会眼睁睁地看着皇兄被柔贵妃兄妹陷害而不能阻止,也必然的真的受到了要挟,担心自己的反抗会给她带来性命之忧。
慕容霏相信了这个解释。
因为此
时卓安昱的表现太真实,让她认定了是真情流露,也因为,这个解释在很大程度上取悦了她,再次让她证明了自己在卓安昱的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慕容霏平缓了心中的怒火,也让自己稍稍找回了一些理智。
卓安昱说的这番话,可信度的确很高。
但仔细想想,慕容霏却觉得事情根本远远不止于此。
因为,南疆国的国主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真的完全因为当年的一个恩情就被柔贵妃兄妹牵着鼻子走,心甘情愿地帮他们做那么多事。
这动机太牵强了,他们自己定然也别有所图。
慕容霏再次开口,“那件事,我相信你了。”
卓安昱闻言,这才抬起泪眼,脸上带着一丝欣喜。
不待他说什么,慕容霏又是话锋一转,语气微冷,“但是,你要跟我坦白的事情就只有这些?就没有别的了?
就算你父皇当真那么重情重义,要还那笔恩情,也不可能会冒着得罪我父皇的风险这么尽心尽力地帮柔贵妃,除非,你们之间有什么利益交换。
所以,你们之间,真正的利益交换是什么?你父皇愿意帮柔贵妃兄妹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慕容霏目光直直地望着他,
那眼神中,充满了逼视。
卓安昱面对她的逼视,眼神又微微闪了闪。
他有些为难地摇头,“这件事,我,我真的不知道。”
慕容霏面色顿时一冷,望着他的眼神中都顿时满是戾气。
“不知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便是要找借口搪塞我,也该找一个像样一点的!”
卓安昱再次急切地为自己辩解,“霏儿,我真的没有骗你!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他见慕容霏完全不信的样子,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其实,我在父皇那里并不怎么被重用,也怪我,以前一直都不肯上进,总是喜欢到处拈花惹草……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改了!
但正因为我以前的这个毛病,父皇对我便没多少放心,这次出使浔龙国,我的确是知道一些事情,方才我对你所言便是我所知道的,至于柔贵妃跟我父皇究竟有什么利益交换,我是真的不知道。
在使团中,拿主意的一直都是焦大人,而不是我,我就是个幌子罢了。
若非如此,父皇又怎么会只给我一半的印信?他便是怕我仗着皇子的身份胡乱行事。”
卓安昱说得真心实意,慕容霏的脸上却是将信将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