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了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这种时候,碧溪宫的所有人都知道柔贵妃的身体欠安,需要好好休养,所有人的脚步都放得很轻,不敢发出任何一点不该有的大动静。
所以,这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就显得十分突兀。
明惠帝也听到了,他飞快看了柔贵妃一眼,见她呼吸平稳,面容安详,不像是被打扰了的样子,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只是,心中对于外头胆敢闹出大动静的人却是生出了几分不满。
明惠帝正不满着,房门还被人轻轻敲响了,外头传来了江福全的声音,“皇上,奴才有事要回禀。”
明惠帝的不满,一下就变成了疑惑,还有一点微微的不安。
江福全是最懂分寸的,他应该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随便打扰。
除非,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非回禀不可的大事。
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江福全冒着会惹怒自己的危险也要主动敲门?
明惠帝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他看了柔贵妃一眼,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柔贵妃的手微微动了动,像是有些不习惯,但好在并没有被惊醒。
明惠帝起身,小心抬步往外走。
他打开了房门走出去,然后又小心关上。
而屋中的柔贵妃,在他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又阖上。
她一边小憩,一边竖起了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方才江福全的话柔贵妃也听到了,柔贵妃心中也是与明惠帝一样的想法,江福全最是懂规矩的人,除非真的有了十万火急的大事,不然他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贸然打扰明惠帝。
这样十万火急的大事,柔贵妃觉得,除了是鬼营那边的事,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
所以,她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事成了大半了。
她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兰清笳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明惠帝微沉着脸,面带几分不悦,“发生了何事?”
江福全面上神色有些难看,压低了声音开口,“皇上,方才突然有急报传来,西山上出事了!”
明惠帝闻言,面色顿时一僵,周身也霎时笼上一层阴霾。
“到底怎么一回事?”
前来回禀之人是外臣,自然不能自由进出后宫,但此事十万火急,他也实在等不得,他便只能让明惠帝跟前的内侍帮忙传话。
可鬼营这样的事,自然也是不能随随便便
告诉一个小内侍,所以那位从西山上前来报信的人,命人传的话就只提到了西山,其余的并未多说。
江福全和明惠帝听到西山这样的字眼,自然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但现在传进来的话就只有“西山出事了”这样的字眼,明惠帝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江福全即便心中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也只能假装不知。
“对方只派人传来了这么一句话,具体的情况,奴才也是不知……”
明惠帝的满心都焦灼了起来,他抬步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开口,“传话之人现在在哪里?”
江福全也一边小跑着追上明惠帝的步子,一边开口回答,“就在御书房等着皇上。”
明惠帝沉着脸,一语不发,大步流星而去。
而兰清笳则是完全被撂在了一边,明惠帝和江福全似乎都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这种时候,兰清笳自然要想办法主动给自己加戏,不然,她之前做的那么多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兰清笳也急忙抬步追上,一边追着,一边开口。
“皇上,微臣斗胆,方才不小心听到了只言片语。
微臣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此事既发生在西山之上
,或许微臣能为皇上尽些绵薄之力。
微臣斗胆,愿与皇上一道前去,为皇上分忧!”
兰清笳当初可是差点被派去西山接手药人之事的,所以,她听到西山这样的字眼,自然就能顺理成章地开口提出为明惠帝分忧。
她现在不能提鬼营,等到到了御书房,明惠帝听到是鬼营出了纰漏,病急乱投医之下,兰清笳再主动请缨为他分忧,明惠帝或许真的会同意让兰清笳试一试。
如果明惠帝心有迟疑,江福全也应该会适时地拉自己一把。
兰清笳的话,终于拉回了明惠帝的注意力。
他把目光转到了兰清笳的身上,心中略一思量,对她的提议没有拒绝。
明惠帝不知道西山上究竟是药人出了问题,还是鬼营出了问题。
如果是药人那边出了问题,兰清笳便真的能帮得上忙,毕竟她当初可是自己写出了药人的方子。
如果是鬼营那边出了问题,兰清笳便是帮不上忙,现在让她去跑一趟也能预防万一。
明惠帝点头,沉声道:“那你便跟上吧。”
柔贵妃已经睡着了,可见她的情况安稳,兰清笳现在离开了想来也无甚大碍。
兰清笳顺理成
章地跟在了明惠帝的身后,往御书房而去。
到了御书房,明惠帝就看到了前来回禀消息的人是谁。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凌鹏。
明惠帝当初借着国师行刺兰清笳之事削了国师的权,便是把分出来的权交给凌鹏接手。
这时候,他应该在鬼营里坐镇才对。
可他却这般匆匆忙忙地入了宫,这无疑验证了一件事,鬼营出事了,而且出的事还不小。
明惠帝猜到这种可能,他的心里当即便狠狠往下沉。
凌鹏见到明惠帝就跪下请罪,“皇上,不好了,鬼营那边……”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明惠帝就转向兰清笳开口,将他的话头及时打断。
“你先出去等着。”
兰清笳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沉,明惠帝这是依旧对她有所保留,不打算让兰清笳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明惠帝依旧不忘提防兰清笳,可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只有十分重视,才会这么慎重,轻易不肯让事情泄露半分。
兰清笳微垂眼睑,面上什么情绪都没有表露出来,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愿,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