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闯望着慕容雪,眼中似有什么奇异的光芒在闪烁。
他缓缓道:“而且,我父亲在医书中有提及,他写这个方子的初衷,是想要用到动物的身上。
他并没有想过炼制药人,他是想要饲养出能具有解百毒功效的动物,这样,就能救更多的人。
他的初衷,真的是好的,他只是没想到最后这些方子,会被用到人的身上……”
正是因为看到了医书上的记载,萧闯才想起来,自从他们在籍田定居之后,父亲有一段时间常常入山,而且一进山常常是一整天。
萧闯曾经闹着要一起去,但一贯对他十分纵容的父亲却是没有同意。
现在想来,当时父亲便是在那里做实验,他捉了很多猎物,野鸡,野兔,袍子,还有十分罕见的狐狸。
他用来做实验的,都是一些十分危险的毒物,而且少不了见血,这对当时还是孩子的萧闯来说不仅危险,还十分可怕,这便是父亲一直都不同意带他一道的原因。
萧闯记得有一回他顽皮地甩开了福伯,自己跑进了林子里找父亲,便看到了对他来说格外血腥的画面。
他被吓坏了,还为此发了高热。
后来是父亲给
他开了方子,又编了一个故事将他哄了过去。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再去那个小屋了。
又过了几年,父亲约莫是实验成功了,那间小屋就被拆了。
福伯对父亲素来敬重,父亲不主动说的事,福伯也不会主动问。
福伯当时的任务就是专心照顾他,对于父亲在那小屋里到底做了什么也并没有去打探,所以萧闯问起有关药方的事,福伯才会那么茫然。
那段记忆对萧闯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他便下意识地将那段记忆尘封了。
所以,在看到这本医书上的记载之前,萧闯都没有想起来。
慕容雪听了萧闯的这话,心头不觉一震,同时也闪过一抹震惊与错愕。
没想到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
她看得出来,萧闯表面上不说,但实际上,他心中也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不论如何,那方子都是他的父亲写出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父亲写这些方子的时候,就没有想过那些被用上这个方子的人会有多痛苦吗?既然他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写?
萧闯不愿意以任何恶意去揣测自己的父亲,更不想破坏他在自己心中的完美和神圣的地位
。
但他内心深处,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想,父亲为什么要写下这两个方子?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父亲写下这两个方子并不是要用到人的身上,而是想要用到动物的身上。
他要进行的,是一项耗时耗力的大研究。
他的目的,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他还是自己印象里一心为人的父亲。
这个认知,让萧闯压在心头的巨石落了地。
此时,他终于可以郑重其事地对慕容雪说出真相,为自己父亲正名。
他说出那番话,心中是难以抑制的汹涌与激动。
慕容雪对上他那激动的神色,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心情,她的心中,也忍不住生出阵阵激荡与感慨。
慕容雪没有见过萧彦清,但从萧闯口中却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十分善良有仁心之人。
那两个方子,算是他人生中的两个污点。
现在她听到了萧闯的解释,心中立马便信了。
原来如此。
她伸手,温柔地环抱他,语气轻柔,“嗯,我便知道,你父亲定然是个好人。”
萧闯听到慕容雪的话,整颗心立时就像是被人用双手紧紧捂着,暖烘烘的,眼眶也禁不住一阵阵发热。
父亲的名
声被洗清,他比任何人都高兴。
慕容雪能感受到萧闯真切的欢喜与激动,她一边感慨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到了另外其他——鬼人的方子呢?
那方子原本也是想要用到动物的身上吗?
可是这个方子饲养出来的动物,岂不是会具有强大的攻击性?那岂不是反而会对人类带来伤害?
慕容雪心中有这个疑惑,但她却没有立场,也不忍心问出口。
萧闯现在这么高兴,谁又能忍心提醒他,他的父亲还有另外一个尚未抹去的污点呢?
但有了药人方子的事作例子,慕容雪心中便本能地相信,萧彦清写出的鬼人的方子必然也不是真的为了炼制鬼人。
这个疑问在慕容雪的心中打了个转,她正将问题压下,没想到,萧闯却再次出乎她意料的主动提了起来。
萧闯松开她的怀抱,把那本医书重新递到她的面前。
“雪儿,你看看。”
慕容雪并不通医理,但他既然已经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慕容雪便也没有推辞,直接拿过来翻看了起来。
她翻看之后,总算知道了萧闯为什么会那么笃定萧彦清写下这个方子是为了用在动物身上。
因为萧彦清的这本
医书写得十分详实,他最初生出这个想法的缘由,初衷,以及如何一步步慢慢试验构思,那些思路,全都详尽的呈现。
那样细致的思路,即便他们都不懂医理,却也看得出这绝对不是胡编滥造出来的。
而那些详实的记录,也都证明了萧彦清写下这个方子的的确确是为了用在动物的身上。
慕容雪一页页地往下翻看着,心中对萧彦清的敬佩也越深。
翻到某页的时候,慕容雪的动作陡然一顿,眼神也微微一闪。
这……难道就是鬼人的药方?
慕容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药方,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
“这是什么?一个新的药方吗?”
萧闯看着那医书,缓缓道:“以前父亲如何给这药方命名我已经无从得知,但现在,我却可以称它为,鬼人药方。”
慕容雪闻言,顿时忍不住心中一动。
萧闯没有向自己隐瞒,直接向自己提到了鬼人,这让慕容雪有些意外,同时也忍不住升起一阵复杂与触动。
这样重要的事萧闯都主动对她说,这说明萧闯对她已然十分信任。
而她对他,却并没有达到全无保留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