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看着兰清笳,迟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兰清笳凑近他,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兰清笳。”
听到这个名字,乔远的眼神闪了闪,目光再次在兰清笳的身上打量。
奈何她的易容太过逼真,脸上的汁液涂抹得足以以假乱真,对眉眼的修饰也恰到好处。
乔远实在难以把眼前这个人和“兰清笳”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他的神色显出几分异常,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思考。
兰清笳见他如此反应,越发笃信了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测。
乔远和红衣之所以失踪这么长时间,必然是因为受了不轻的伤。
现在看来,乔远极有可能伤到了脑子,留下了后遗症。
如果他还是以前的乔远,就绝对不会认不出自己来。
乔远观察了她半晌,最后摇头,“不,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你一定是在骗我。”
兰清笳听他这么说,心中猜测,他们极有可能也听到了自己被囚禁在宫中的消息。
自己究竟为何出现在这里,现在没法跟他解释,就算解释再多,他现在也必然不会相信。
为了取信他,兰清笳想了想,便说出了几个红衣的爱好特点,以及身上的隐秘的印记。
如果他这段时间一直跟红衣在一起,他应当也能发现红衣的这些特点。
果然,乔远听到兰清笳的这一番话,原本的警惕迟疑便消失了些许,态度终于慢慢松动。
“好吧,我愿意带你去找她。”
但他依旧没彻底放下戒心,又看了丁超和杜力等人一眼,“但只能你去见她,他们都不能跟去。”
兰清笳想了想,却是摇头,“不,我还要带一个人去。”
乔远眉头蹙了起来,他本是想要反对的,但看到兰清笳想要带的那人,他反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兰清笳要带的人,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些人,而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兰清笳要离开这个客栈,自然不放心将沐白留下来。
就算这里有其他人保护着他,她也不放心。
沐白本在床上睡得香甜,现在突然被抱了起来,似有所感,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兰清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低低哄了几声,他感觉到了自家娘亲身上的味道,这才安心地又睡了过去。
乔远的目光落在那个孩子的脸上,神情有些发愣。
这孩子,莫名让他有种亲切和熟悉感。
兰清笳朝乔远笑了笑,“这是我的孩子,我和他的孩子。”
乔远
就算不认识她了,但他却知道“兰清笳”和“秦淮”。
这两个人,是他的主子。
而这个孩子,就是他的主子的孩子。
乔远闻言,神色果然又微微闪了闪,一时之间,望向这个孩子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情绪。
“走吧。”
乔远收回了视线,迈步走了出去。
丁超杜力等人远远跟着,并不靠近。
方才那么一番观察下来,他们也总算察觉到了乔远的异常,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
乔远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兰清笳抱着孩子,却也不影响速度,并没有被落下。
兰清笳对红衣的状况,隐隐生出了一个不大好的猜测。
她不敢深想,但,就算自己不愿深想,待会儿也什么都能知道。
她便问,“红衣她还好吗?”
乔远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他的面色也现出了几分异样,薄唇微微抿了抿。
“她病了。”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但兰清笳却能想象她的情况。
红衣本身就是懂医术的,如果不是真的病得很重,她不可能治不了。
从乔远现在的衣着打扮,不难看出他们的生活并不好。
他为了赚钱去给那家客栈打杂干活,也是为了一点银子便跟对方大打出手。
可见,
他真的缺钱。
兰清笳的心禁不住微微提了起来。
她只能暗自祈祷,希望红衣的病尚未到达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此的话,自己能尽力一试,为她救治。
他带着兰清笳绕进了一条小巷,穿过那条小巷,又拐了两个弯,才终于走到了一个小院前。
这是一个有些陈旧的院子,他直接推开院门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混居的院子,每个房间都被分租给了不同的人,平日里大家便关紧房门各自生活。
院中有其他租户家的妇人在院中作活,其中还有一个年轻姑娘。
听到有人回来的动静,她们都看了过来。
那位姑娘瞧见乔远,眼睛一下就禁不住亮了起来,那眼珠子,几乎要黏在他的身上。
依照兰清笳这个过来人的经验看,这位姑娘对乔远必然有意思。
也是,就算他脸上多了一道疤,但那疤痕顶多就是破坏了原本他文弱的气质,并没有让他破相。
反而添了几分粗犷与男人味。
这样的男子,对年轻姑娘家来说,自然是极具吸引力的。
只是,乔远对她显然并没有半点意思,他目不斜视,径直朝自己的屋子而去。
那姑娘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注意到后头跟
着的兰清笳,看着她的目光不觉多了几分好奇。
尤其是她还抱着个孩子,她的身份就更加难猜了。
兰清笳也无暇再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疾步跟上了乔远的步伐。
这间屋子并不大,一应陈设布置都十分简单粗糙。
刚进到屋中,兰清笳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她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个人,那人听到动静,微微翻了个身,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幔帐里传来。
“乔远,是你回来了吗?”
兰清笳听到这绵软无力的声音,顿时觉得鼻头一酸,整个人都有种难言的酸楚之感。
乔远急忙上前,掀开了幔帐,声音都不自觉放得轻柔了许多。
“嗯,我回来了。”
乔远将红衣扶了起来,她余光一瞟,就看到了屋中站着的另一个人。
她的神色顿时一顿,面上露出疑惑。
“他是谁?”
如果这人怀里没有抱着个孩子的话,红衣会以为这是乔远给他请的大夫。
但是显然,没有哪个大夫会抱着个孩子来看诊。
看着面色苍白,身子虚弱的红衣,兰清笳的眼眶有些湿热。
“红衣,是我。”
红衣听到这声音,身子陡然一震,瞳孔也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