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她没有等来秦淮的坏消息,倒是先等来了另外一个坏消息。
那个坏消息,是关于霍临尘的。
事情的起因并非在霍临尘身上,但最后这把火却烧到了霍临尘身上。
今日,御史大人参了一人,那人是地方的一名官员,他仗着自己是地方父母官的身份,在当地侵占良田,占为己有,再反过来雇佣百姓为自己耕种。
百姓们出卖着自己的劳动力,日子却过得十分清贫,不仅吃不饱饭,冬日更是连基本御寒的衣物都没有。
有百姓想办法要入京告御状,他还派人追杀对方,意图毁灭证据。
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底还是让正义占据了上风。
其中一人顺利逃出,这才将消息成功传递了出来,上达天听。
这件事怎么会跟霍临尘扯上关系?
因为有人指出,那个官员是霍临尘的门生。
霍临尘是摄政王,会有门生是再正常不过。
这人的确当过他的门生,但霍临尘对门生的要求很严格,后来因为发生了一桩事,霍临尘觉得此人品性不正,便将他逐了出去。
事实证明,当初霍临尘对他的看法和评价并没有出错,他
的确品行不正。
只是,现在这口黑锅却盖到了霍临尘的头上。
霍临尘现在若是解释,自己早就将这人逐出他的门生之列,旁人也只会觉得他这是在为了开脱责任胡说。
幸而,朝中有人为摄政王说话。
这犯事之人是摄政王的门生,又不是摄政王本人。
谁还能保证自己的每一个门生都是根正苗红的?
原本门生这样的关系,约束性就不是很强。
更何况还是那么多年以前的门生。
众人觉得这话在理,而且,也都忌惮摄政王的身份,不敢真的把这把火烧到他的身上。
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吗?自然没有。
无独有偶,没多久,地方上又爆出了一起官员欺压百姓的案子。
好巧不巧,那位官员,还是摄政王的门生。
那位官员还曾对百姓们放出豪言,摄政王就是他的后台。
众人:……巧合巧合,这一定是巧合。误会误会,这一定是误会。
一般人不敢深究这件事,跟摄政王硬刚。
但是,却有个头铁的。
他便是当初参“玄机公子”与淮南王妃有私情的那位御史大人。
他有身为御史大人最宝贵的品质,那就是敢说敢讲,管你是什么身
份,便是皇上做错了,他都敢直接指出。
而且他性子执拗,认定了的事情,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现在这接连两桩案子,犯事的都是摄政王的门生。
其中一人还公然仗着摄政王的身份行事,摄政王难道就不应该负点责任?
那御史大人毫不客气地在朝堂上参了摄政王一本。
众朝臣都禁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御史还是那个御史,牛!
被参了的霍临尘,却是面不改色,神色自若。
秦书墨最后下令彻查此事,若此事与摄政王确实毫无干系,那自然不能因为一个并不亲近的门生犯的错就归结到摄政王的身上。
如果开了这个先例,有人要想找死对头的麻烦,只需要挑一挑对方门生的麻烦便是了。
最后查的结果,自然是与摄政王无关。
这件事就这么完了?自然——没有。
这件事算是落在霍临尘头上的一个无妄之灾。
但是一个不小心,无妄之灾说不定就会化成实质,变成真的。
很不巧的,摄政王身上的事,正在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
不知从何时起,民间又开始有了关于摄政王的传说。
只是,这所谓的传说,却并不是什
么好的传说罢了。
摄政王仗着自己辅佐幼帝的功劳,把控朝政,一手遮天,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摄政王大肆培植自己的势力,现在朝堂上,大部分官员都是摄政王的人。
摄政王功高盖主,大家都只知摄政王,不知熹元帝。
摄政王连皇上的后宫都要把控,不允皇上广开后宫,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宠冠后宫,让霍家的外戚彻底做大。
……
如此种种,都是诛心之言。
摄政王原本稳若磐石的地位,似乎一下就开始摇摇欲坠,受到众人的联合攻讦。
不明所以的百姓是最容易被煽动,最容易受蛊惑的。
以前摄政王为他们做好事,谋福利,他们真心心存感激。
现在,有关于摄政王功高盖主的流言,也同样少不了他们的一份力。
兰清笳听到这些消息,一颗心霎时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像是看到了历史的重演。
当初,秦淮的名声就是这么被败坏,最后愈演愈烈。
秦淮与摄政王相比,手中并没有实权。
但摄政王是真的有实权,并且他在朝中多年,人脉关系不可小觑。
这样的流言也就更有可信度和针对性。
假如秦书墨心中真的存
了芥蒂,真的觉得他功高盖主了呢?
兰清笳不敢多想,她心中也担心着霍云姝,便寻了机会,主动去拜见她。
看到兰清笳,霍云姝的眼神有些闪烁,眼角也似有点发红,整个人的情绪看上去十分低落。
兰清笳一见此,一颗心当即就沉了下去。
莫非,摄政王的事真的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如果不然,她怎会暗地里偷偷落泪?
在兰清笳的印象里,霍云姝可不是一个这么软弱的性子。
霍云姝露出一抹笑来,但那笑有些不自然。
“笳儿,你怎么来了?”
“我都听说了。”
霍云姝的神色霎时就是一变,一把抓住她的手,“什么?你都听说了?
你听谁说的?你可千万不要相信!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兰清笳见她这般激动,当即忙道:“我知道,此事必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姝姐姐你也要放宽心。
摄政王心向朝堂,忠心耿耿,这些皇上都会看在眼里,不会被小人挑拨的。”
霍云姝抓着她的手微微松了松,面上微微闪过一抹错愕。
但很快,她就掩饰了过去,面色微微放松了几分。
原来兰清笳说的是这件事,她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