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檀香见儿子儿媳上了马车,一抹眼角,又朝旁边马车而去。
宋瑾南还没有上马车,看到她走过来,神情微微一闪,眼中不自觉带上了一抹隐隐的期待。
他缓声开口,“伯母,您和伯父要保重。”
林檀香笑着点头,“我们身边有人照顾,没什么妨碍。
反倒是你,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到了燕京,有什么需要,遇到什么麻烦,都不要瞒着,只管向雪臣开口,不要委屈了自己。”
宋瑾南轻轻点头。
林檀香又道:“现在春寒料峭,路上越往北也会越冷,记得多添衣裳,不要受了风寒。”
宋瑾南又点头。
“你爷爷是药痴,若是得了什么新药材,必要废寝忘食地钻研,怕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每天都得按时吃饭,不能叫好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没了。”
说着,她伸手在他的肩上捏了捏,像是在探一探他的肩膀够不够厚实。
她蹙眉摇头,“还是太瘦了。”
宋瑾南轻轻抿唇,“我会好好吃饭的。”
林檀香这才笑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那头,付明轩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嚷道:“伯母好偏心,都没有嘱咐我多添衣,多吃饭。
”
林檀香看着付明轩,他比大半年前明显黑了瘦了,但精神头却好得不得了。
现在这副吃味较劲的模样,当真是取悦了林檀香,叫她笑得更欢了。
林檀香正要开口,也对他叮嘱几句,就听宋瑾南轻飘飘地接话,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骄傲。
“没错,伯母就是偏心我,你羡慕也羡慕不来。”
付明轩被他这理所当然又暗含炫耀的语气噎了一下,一张黝黑古铜的脸一阵微微抽搐,奈何他嘴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更扎心的是,宋瑾南说的就是事实啊。
林檀香的确是更偏心他,那偏心程度,连师父这个亲儿子只怕都要往后排了。
看到两个小子为自己“争风吃醋”,林檀香乐不可支。
裴铮洛长青简玉恒三位师兄留守此地,他们见付明轩吃瘪,都一脸笑意,原本的那股要做“留守儿童”的苍凉孤寂感都被逗得消散了不少。
秦淮冷不丁掀开车帘子往这边看来,语气有些不冷不热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娘,您和爹回去吧,爹站了这么许久,定然累了。”
秦彧:?
他有这么弱不禁风吗?他一点都不累好吧!
但是,看到儿子那满脸别扭醋意
的面容,他这个当亲爹的,当然只能累了。
他轻咳一声,开口道:“时间的确不早了,回吧。”
林檀香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点点头,目送他们的马车缓缓驶离,这才与秦彧相协离去。
秦淮放下车帘子,又觉得有些气不顺了。
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虽然娘亲也没少嘱咐他各种注意之事,但那种被分了一半的关爱的感觉,还是让他心里发酸。
那宋瑾南不就长了一张迷惑性的小白脸吗?怎么就这么讨自家娘亲的欢心?
兰清笳冷言旁观,见他那副略带孩子气的争风吃醋的模样,不禁摇头失笑。
天气很好,马车平缓地前行着,出了千灵山,往官道而去。
这条路秦淮以往没少走,对于沿途的投宿点十分熟悉。
不过为了避免遇上没有房间的情况,他提前派了人到前面要投宿的城镇打点安排。
一行人在夜幕降临之际进了城,住进了已经安排妥当的房中。
连续走了好几天,行路的节奏都不快,晚上也都能住进条件不错的客栈。
一路平顺,并没有遇到什么问题,直到第四天的晚上。
洗漱过后,兰清笳一头扎进了柔软的被中,没多会儿就陷入了憨甜的
梦中。
但再醒来,却并没有天光大亮。
后半夜,兰清笳被外面一阵异样的尖叫和嘈杂声吵醒。
兰清笳迷迷糊糊醒来,秦淮也被惊醒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我出去看看。”
兰清笳含混地应了一声,便没动了。
他们的人手充足,外面就有人守着,兰清笳并不担心出什么大事。
很快,秦淮就回来了,神情似有些古怪。
见他如此,兰清笳的心中不觉更加好奇,“怎么了?”
“是阿猛。”
兰清笳一愣,“它不是在千灵山吗?”
宋十三一般只有进山才会带上阿猛,这次进京,宋十三就没带它。
秦淮的神色有些无奈,“它一直暗中跟着,方才偷偷溜进了客栈中,被其他客人撞见,受了惊吓。
幸而阿猛没伤人,现在被前辈牵进屋去了。”
兰清笳听得愣住。
“没想到阿猛还有这本事。”
悄咪咪地跟着,没有过早地暴露行迹,便避免了被遣送回去。
现在,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距离千灵山已经够远了,它这才大.大方方地现身。
可真是一头心机獒啊。
秦淮重新宽衣上了床,“没事了,睡吧。”
兰
清笳的睡意被中断,一时便有些清醒,“你说师父会把它送回去吗?”
“大概不会吧,就算真的派人送回去,那些人也未必看得住它。”
兰清笳想想也是,毕竟,它能悄悄地跟上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与其浪费那功夫平白折腾,还不如直接把它带着身边,好好看着。
只有在师父的身边,阿猛才能老老实实的吧。
事实果然如他们所料,宋十三知道其他人管不住它,怕它到时候又到处乱跑,反而容易伤人,惹下麻烦,便决定将它带着一道上路。
但是,阿猛虽然如愿留下了,却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承受了一波成长过程中的“毒打”。
宋十三给它断粮了。
接连三天,阿猛唯一的“食物”只有清水。
这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每次宋十三都端着饭碗在它面前吃饭。
阿猛可怜巴巴地趴着,口中的涎水哗啦啦地淌,眼中盛满了渴望。
兰清笳都禁不住担心,它会不会饿疯了,兽性大发直接扑上去从师父的嘴里抢食。
事实证明,阿猛没有它的名字那么猛,尤其是在师父的面前,它怂得毫无尊严。
即便心中再巴巴地渴望,也半点不敢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