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像一根柱子似的杵在那儿不走,“我来帮忙,不拘什么忙都成。”
在这药室待着,好歹能跟自家媳妇共处一室不是。
不然他这日子过得,就有些太无趣了。
宋十三见他那副离了媳妇儿就不行的样子,心中一阵鄙夷。
秦家的男人,当真是腻歪!
最后宋十三便勉强同意他留下来打杂。
但他也说了,“你要是把我的什么药弄混了,或是把我的瓶瓶罐罐摔了,我可不会客气。”
就算他是王爷,他也得动手揍。
秦淮笑得一脸好脾气,“好。”
就这么着,秦淮也跟着兰清笳留在了药室。
兰清笳努力认药材,他努力打杂,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三四五三位师兄见到他们俩人这股黏糊劲儿,心里有点泛酸,又禁不住有点羡慕。
以前的秦淮哪里这样过?
以前都是江星若可劲儿巴着他,他躲都来不及呢。
现在,换了个人,他倒是上跟着凑上来了。
唉,他们啥时候也能娶上媳妇儿啊。
要是他们有媳妇儿了,他们也得这样宠着粘着。
兰清笳并不是一整天都在辨认药材,宋十三会穿插着她当天新认的药材教她相应的药理知识。
同时进行的,还有穴位的辨认。
学医的哪个能不认识穴位?连穴位都不认识,日后怎么给人施针?
兰清笳学过武,也练过心法,对于穴位的辨认就显得轻松了些许。
宋十三便每天寻了白萝卜给她,让她练习扎针的手感。
一边教她,宋十三还一边给付明轩治病。
他的心智受损,乃是因为饲养药人的过程中受了反噬,有毒性侵蚀了他的脑部神经。
三个徒弟都给付明轩诊了脉,都能诊出原因,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施救。
宋十三伸手就戳到他们的脑门儿上,“一个个的,这么多年都白学了!”
三人脑袋都垂了下去,一副乖乖受训的鹌鹑样。
老三裴铮一脸求知欲地开口,“此症该如何治,请师父赐教。”
宋十三板着脸,“什么都要为师说,你们的脑子是摆设吗?自己琢磨去!”
把三个徒弟都骂走了,宋十三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并不是很有把握。
他这病症,能治,但是比较麻烦,他也得好好琢磨,一点点慢慢来。
当然这样有损师父颜面的事情,自己是绝对不会让三个徒弟知道的。
于是付明轩就结束了可以在林子里四处
探索的日子,转而也被抓进了药室,成了宋十三的研究对象。
他每天都得喝又苦又涩的药,脑袋上还要被扎针。
他好可怜。
他忍不住向神仙哥哥诉苦,求他帮自己求求情,但是神仙哥哥却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付明轩觉得自己更惨了。
时间就这么慢悠悠地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团圆的日子。
今天宋十三大发慈悲地给兰清笳放了一天的假。
兰清笳放假了,秦淮这个打杂的自然也跟着放假了。
四人围坐,吃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
秦淮已经几年没有陪爹娘一起过中秋了,现下大家自然都很高兴。
林檀香让人把埋在树下的桂花酿挖了出来。
“今天难得开心,大家都小酌几杯。”
秦彧身体不好,这些年几乎没有沾过酒,今日见到竟然有此良机,一时不禁有些嘴馋,眼神有意无意地往酒坛子上瞟。
然而最后林檀香倒给他的,不过堪堪漫过杯底的高度。
秦彧见了顿时吹胡子瞪眼,“你们的都是大半杯,怎的我这就只有指甲盖那么多点儿?”
林檀香也瞪眼,“你要真嫌少,行啊,有本事你别喝。”
说着她伸手就
要替他把酒杯端走,秦彧当即飞快改了口风,一把护住自己的酒杯。
“谁说我不喝的?”
秦彧心里憋屈,却也敢怒不敢言,林檀香大获全胜。
秦淮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以为意。
兰清笳却看得心里一阵无比温暖,又有些想笑,但好歹记得这是自己公公,不好随便笑话,便忍住了。
兰清笳喝了半杯,林檀香还要给她倒,却被秦淮制止了。
“笳儿的酒量不好,再喝便要醉了。”
上回在避暑庄子,她与霍云姝买醉,当晚可是把他折腾得够呛。
兰清笳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却不肯承认差到这等地步。
她与他强辩,“你又没与我喝过酒,怎知我酒量不好?”
秦淮睨了她一眼,“谁说没有?”
兰清笳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想起来。
片刻,她才回过神,她是没有跟秦淮喝过酒,但是,她跟“师父”喝过啊!
便是在小舅舅的醉仙楼喝的,当时她与“师父”吃了一桌十分美味的酒席,还不忘自家夫君,还巴巴地给他带回去了呢!
殊不知,他早就吃过了!
兰清笳想起这一茬,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秦淮心虚地轻咳一声,瞥开
了眼神。
林檀香看两人这般眉来眼去,心中自是一阵好笑。
她也没坚持再给兰清笳倒酒,反而给自己斟满了。
美酒,佳肴,圆月,家人。
岁月静好,平静安然,再美好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林檀香喝得微醺,话便比平常更多了。
“我们刚到这儿的时候,雪臣还小,对这里的一切都还很新奇。
他看到树上的果子,嘴馋想吃,但那果子没熟啊,我要把他抱走,他死活不肯走。你猜他说什么?”
兰清笳当即追问,“说什么?”
林檀香乐不可支,“他说,我在这里蹲着,等它熟了再吃。”
兰清笳也噗嗤笑了。
她实在难以想象秦淮小时候竟然会有这么蠢萌的一面。
娘亲话多,秦淮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她就是这么个性子。
但她开始揭自己的老底,这就让秦淮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秦淮面皮发紧,“娘,这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有什么好说的?
更何况,我一点印象都没了,说不定就是你随口编的,嫁祸到我的身上!”
林檀香也不争辩,反而道:“那我说一桩你记得的事。”
秦淮一听她这话,顿时就有种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