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缓慢地说着,语气平缓,但言辞犀利,足有扎心之效。
江星若听了,果然面色大变,神情怆然,面色一片灰败。
她重重跌坐到了地上,眼神从一开始的绝望,到慢慢染上了怨愤。
她的目光“嗖”地一下扫向兰清笳,脸上似哭似笑,状若疯癫。
“现在,我变成这样,你满意了?”
兰清笳不知道她又在抽什么风,但事到如今,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对她留什么脸面。
“你变成怎么样关我何事?你自作孽把自己作成现在这样,你应该问问你满不满意才对。”
兰清笳的话顿时让江星若面容扭曲。
她当即指着兰清笳,崩溃大喊,“怎么不关你的事?若非是你,我何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
兰清笳对于她将错处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感到一阵讽刺,甚至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似乎这人就是这样,出了事,总喜欢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
秦淮所言果真没错,有些人就永远不可能知道悔改为何物。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星若,声音冷冷的,“江星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欠你什么。
是你自己三番四次,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烦,给我下绊子,甚至意图谋害我的清白,我的性命。
我每一次的
反击,也都只是为了自保。只是我比较幸运,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罢了。
而你,也不是被我害的,是你自己亲自造孽,自己心怀鬼胎,才自食了恶果。
你在怨怪别人的时候,也可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究竟都做错了什么。”
兰清笳的话,却根本没让江星若有半点醒悟,反而心中更加嫉恨。
“我会做那些事是因为什么?全都是因为你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全都是因为你抢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
如果不是你,雪臣哥哥说不定就会娶我,就算不做正妃,只做个侧妃,哪怕是侍妾也好。
只要能伴在他的身侧,我便觉异常开心满足。
可是就因为你,雪臣哥哥被你一个人霸占了,从此以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开始变得冷冷淡淡,再也不似从前。
甚至半点情面都不留,直接将我从王府里赶出去!还,还两次将我送进牢狱!
雪臣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坏女人,是你害我失去了他!是你害我没了依仗!”
江星若疯狂大喊着,眼眶中蓄满了泪,也蓄满了恨,像是要将她直接生吃了。
兰清笳听了她的这些话,只觉得这女人多半是病得不轻。
她已经陷入了
魔怔,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和逻辑,劝不动的。
反正她马上就会变成一个死人,兰清笳也不想跟这么一个人浪费时间。
秦淮却听不得她那般将所有的错处都加诸于兰清笳身上。
他面色一阵幽幽发沉,冷声叱骂,“江星若,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对你从没有男女之情,就算我娶的不是笳儿,也不可能是你。”
江星若却将她封闭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只选择性地听自己想听的,认定自己以为的。
她惨然一笑,“看吧,你又替她说话了,你就是被她蛊惑了。”
“你……”
秦淮生出一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还平白憋了一肚子气。
宋十三沉声,“不必跟她多说了,她的心性已经坏了,说再多,都已无用。”
江星若缓缓转头,看向宋十三,眼神充满了复杂。
“师父,您知道吗?我以前也很想把你当成我最亲近的人,一心一意地孺慕您,孝敬您,什么都听您的,等您老了,我就好好照顾您,为您养老送终。”
江星若的声音缓缓的,像是陷入了属于自己的记忆之中,寻常人,谁都无法打破。
“可是,您却一次次地把我推开了,您对我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好态度。
您的心里眼里,就只有
那些药材,那些医书,我在您眼里,就只是一个故人托付的包袱罢了!
甚至连兰清笳这个刚跟你认识不到半年的人,都比我在您心中的分量重!
从小到大,您几乎没有对我笑过,我做错半点事都会换来您的厉声喝骂。
可是这短短的几天,您对她却是百般纵容,连连夸赞,简直是捧上了心尖。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对她好,所有人都冷落我,讨厌我,嫌弃我?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她又究竟哪里好,值得你们一个个的对她这样掏心掏肺?”
江星若又崩溃地大哭了起来,“若非您这般偏心,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何至于会如何偏激?
我的心难道就是石头做的吗?不过都是被你们一次次伤透了罢了!”
江星若哭得伤心,那一声声控诉,都声声泣血,叫人听之动容,禁不住都要对她生出满心的同情怜惜来。
但兰清笳没有,秦淮也没有。
江星若看待问题带着自己的成见,态度自然偏激,以偏概全。
她只看到了宋十三这段时间对兰清笳的和颜悦色,却没看到之前在林子里他对她的变态严格。
也没看到兰清笳对他的百般讨好,以及半刻不停地苦心钻研。
正是因为自己乖巧
地讨好,又认真地钻研苦学,才一点点让宋十三的态度软化。
宋十三的脾气素来不好,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个软和人。
江星若自己又心思敏感,喜欢多想,又没有兰清笳那么豁得出去讨好亲近,更没有那苦学的毅力,让他刮目相看,他对她的态度自然就平平淡淡。
更何况最近这几天,江星若自己本身就是带着目的,心怀不轨而来,她难道真当大家都是瞎的,看不出她的意图?
你都不曾对人真心相待,又如何能要求旁人对你一心一意,掏心掏肺?
这个道理,江星若永远都不懂。
宋十三听了她的这些话,面色不禁一片青白交错,十分复杂。
“你就是这么想的?”
江星若哭道:“难道不是吗?师父何曾对我有过半分怜惜?
师父对我,从来要么恶声恶气,要么爱答不理!”
宋十三大手重重拍在桌上,“我对你恶声恶气,是因为你不肯认真苦学我所授之医术,每每挑三拣四,耍些小聪明糊弄蒙混,我那是恨铁不成钢!
对你爱答不理,是你冥顽不灵,屡教不改,我看不到你真心向学的心意。
你既这般不重视,我有何必再去浪费自己的时间,去教一个无心于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