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都用一种“你眼神没毛病吧,你脑子没出问题吧”的眼神望着他。
蕙质兰心?秀外慧中?
这样的词能用在兰清荷的身上?
兰清荷自己都觉得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有点太过了。
老太君的老脸微微抽了抽,但还是稳住了。
周氏却被云子鹤这话说得心情格外舒畅,瞬间看云子鹤这个准女婿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虽然周氏自己也常常嫌弃亲女儿,但自己嫌弃是一回事,别人嫌弃又是另一回事。
她可以嫌弃,别人却不可以。
从别人嘴里听到对亲闺女的夸赞,就算是这话说得有点太违心了,亲娘滤镜也能让自己坦然接受,并且觉得说得好,说得妙,说到了心坎儿上!
老太君觑向兰清荷,那眼神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人家没有不愿意,人家愿意着呢!
不管他的愿意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处于要负责的道义,他的态度都十分明确。
老太君私心里反而觉得,兰清荷这品性,这脾性,能嫁给云子鹤其实算是最合适不过的归属。
若是嫁入了高门大户,就她那脾性,能拘得住性子?
还有她那脑子,能扛得住事?说不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呢!
太过复杂的家世不适合她,倒还不如嫁给云子鹤。
商户之家,规矩没那么严,家资丰厚,吃穿不愁,嫁过去就是相夫教子,那是掉进福窝里了。
年纪大?看这一表人才的皮相,哪里看得出年纪大?
人家云公子都没有推三阻四地找理由,她一个丫头片子该偷着乐才是!
老太君表面不动如山,内心却已经脑补了几千字的小作文。
她开口,语气淡淡的。
“既如此,此事便定下来,选个黄道吉日便把庚帖换了。”
“祖母……”
老太君扫了一记眼刀过去,周氏急忙一把捂住了那小丫头的嘴,将她未尽之言全都堵了回去。
周氏笑呵呵地道:“是是是,母亲说得在理。”
兰清荷口不能言,身上也有些软软的没力气,挣脱不开,只能气鼓鼓地瞪着一双眼睛,满是哀怨地瞪着云子鹤。
云子鹤看到她那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样子,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呵呵,谁让她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床底,反而往外爬,让曾氏揪了出来。
这都是她自找的。
云子鹤向两位长辈告辞,施施然离去。
兰清笳也匆匆告辞,追上去。
她要好生跟小舅舅说
说心理话,抚慰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小舅舅。”
云子鹤的脚步顿住,略等了等她。
兰清笳追了上来,望着他的神情略显迟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子鹤倒是洒脱,“怎么这副神色?你不是一直让小舅舅给你娶个小舅母吗?现在马上就有了,不开心?”
兰清笳盯着他,发现他竟是真的没有半点勉强与不快,语气也一派如常,不禁有些惊奇。
“小舅舅,你真的愿意娶三妹妹吗?”
云子鹤的回答让兰清笳有些错愕,他说:“我无所谓,反正都要娶一个,只要不是太讨厌,凑合吧。”
兰清笳一时语塞。
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了。
小舅舅压根就没在意这桩亲事,这在他看来,不过就是在院子里添了个人罢了,其他的半点都没影响。
就算以后他遇到更合意的人,也大可以再添进院里。
所以在他们这些男人看来,娶谁都是娶,反正能传宗接代就行。
兰清笳的心情一时有点复杂,原本对云子鹤的同情也陡然化为乌有,偏向他的天平也一下豁然倒戈。
她真正该同情的,是三妹妹才对!
兰清笳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转
身,气呼呼地走了。
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吐出两个字。
“渣男!”
云子鹤:??
这小丫头,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是她先来问自己的吗?他不就是说了句大实话吗?到底做错了什么?
更何况,他这不是已经老老实实地负责了吗?怎么就成渣男了?
这个年纪的小丫头,心思都这么难猜的吗?
那以后那丫头进了门,是不是也这么心思变幻莫测?
云子鹤微微打了个寒颤。
男客那边也慢慢散了。
一开始女客被丫鬟急匆匆地叫走,男客这边就已经隐约察觉到是出了什么事。
那周大全本怂恿着大家一起去瞧瞧,被秦淮阻止了。
他敏锐地觉得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如果男客女客全都去了,事情怕是要闹大。
兰振坤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糟心事,也立马打了个激灵,当即也开始打哈哈,将众人都安抚了下来。
便是兰振华与兰怀钰知道出事的是兰清荷想去看看,也被拦下了。
是以,那边众人因为兰清荷与云子鹤的事进行唇枪舌战,前头,男客这边也没人离席前去围观。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准。
直到事情结束,有
人到席上把喝得有些醉意的周大全“请”出去,席面上这面上维持着的和平才被打破。
周大全骂骂咧咧地被架了出去,之后,各家的女眷也都纷纷派了小厮丫鬟来传说,说是要回去了。
于是大家也都十分识相,纷纷告辞而去。
兰振华与兰怀钰这才脚步匆匆地往后院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兰振坤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很想到后头瞧瞧。
但秦淮静坐着没走,兰振坤就只能陪着继续。
等到兰清笳来寻他,秦淮这才施施然起身,告别了老丈人,与自家王妃相携而去。
兰振坤便也终于得空,急慌慌地往失火的后院去。
今天可是他的大日子,他娘的究竟又是哪个孙子在搞事情!
待上了马车,秦淮才开口问,“发生了何事?”
兰清笳心情还是有点憋闷,连带着,看秦淮都有点不顺眼了。
小舅舅是为了负责才要娶三妹妹,当初秦淮不也一样是为了负责,所以才娶了自己?
他们根本不在乎要负责的对象是谁,就只是因为道义,因为担当才做的决定罢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这么一想,兰清笳的心情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