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姝在气头之上,各种话不禁思考便冲口而出。
但在最后关头,她及时刹车,戛然而止。
话头结束得有些突兀,兰清笳心中微微升起一股怪异之感。
“他骗我?”
霍云姝心中微微一个激灵,当即忘了自己对秦家男人满腔的怨愤。
她飞快调整着面上的神情,那桩大秘密不能说,那就只能把另外一件事抖出来了。
霍云姝气哼哼地道:“对啊,你是怎么进的淮南王府,你还不知道吧?”
兰清笳心中疑惑,同时,又禁不住升起了一股子隐隐的猜测。
“当初抽签,每个香囊里都是你的名字,他无论拿哪个都一样,前面的那些关卡,他也都打了招呼,就算你表现得像个白痴,你也能顺利晋级。
所以你就是被他骗进府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很心计,很奸诈?”
兰清笳:……
为什么她要表现得像个白痴?她明明表现得,根本不差,也还好啊!
默默吐槽完,注意力才放在了另外一桩事情上。
哦,原来是他打过招呼啊,原来自己能嫁给他,中间还经历了这些阴谋诡计啊。
不知为何,兰清笳的心中非但没有半点被欺骗,被算计之后的愤怒难过,反而心中还禁
不住升起一股子浓浓的雀跃,和隐秘的欣喜。
他竟然这么处心积虑地筹谋算计,让自己嫁给了他,那是不是因为,他之前便注意到了自己,甚至,对自己还有点喜欢?
那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就是自己呢?
喜欢两个字,在兰清笳的心中跳了出来,顿时又搅得她心口一阵砰砰狂跳。
她禁不住问,语气中藏着一丝小心隐藏的期待,“可是,为什么会是我?”
霍云姝现在对秦家男人没有半点好感,深深地觉得,天下乌鸦一般地黑!
虽然秦淮没有得罪她,但她还是想给他找点不痛快,最好让他后院起火,手忙脚乱一番才痛快。
于是霍云姝便道:“因为他对你心怀不轨,别有所图!”
霍云姝说得信誓旦旦,十分坚定地抹黑秦淮。
兰清笳陡然怔住了。
心怀不轨,别有所图。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兰清笳心中微微颤了一下。
前世,自己与穆继和的婚姻,也是因他蓄意图谋才最终促成。
今生,自己与秦淮的亲事,她本以为是天意,不想,实际却也是人为。
一个男人会处心积虑地娶一个女人,要么是喜欢到了极致,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那时的秦淮
对自己,能称得上喜欢到了极致吗?
便是兰清笳再自恋,也觉得这断然不可能,婚后两人的状态,他也并不像是爱惨了自己的样子。
那么,就真的是别有所图了。
他对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图谋?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只除了……
她暗暗甩了甩头,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自己上次已经因为江星若怀疑过他一次,现在,不能再对他凭生猜忌。
人与人的相处,最忌讳的,便是互相猜忌。
猜忌多了,哪怕再好的感情,也会生出裂缝与嫌隙。
他是端方如玉的正人君子,他跟穆继和是不同的,自己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对他的人品,难道还不了解吗?
兰清笳这般告诉自己,让自己努力压下了方才那一瞬升起的异样。
但是,之后她的情绪便也莫名其妙地低了下去,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对接下来的避暑之旅,都有些兴致缺缺。
霍云姝经过了一番疯狂吐槽,骂累了,取而代之的,便也是一股强烈的丧气与难过。
她吸了吸鼻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男人吗?我离了他难道还不活了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她耷拉下的眉眼,还是毫无保留地
将她的情绪泄露。
两个女人都沉默了,没人再开口。
这处避暑庄子是皇家级别的,风景秀美自是不必说,住的地方也十分豪华,一应用具齐备周全,没有半丝怠慢。
即便如此,两个人的兴致还是不高。
霍云姝有些累,便想在屋中歇一会儿,兰清笳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身体有些疲乏,但躺在床上,意识却很清醒,怎么都睡不着。
暮色渐黑,整个山庄比白日更加凉快,十分舒爽。
庄子的管事派人送来了新鲜采摘的水果,也询问了兰清笳是否准备用晚膳。
兰清笳正要询问霍云姝有没有吃,她就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了。
“去备晚膳吧,再备些好酒。”
说完,她便大喇喇地坐到了兰清笳的对面。
兰清笳知道自己酒量一般,若是以往她大概不会在外面喝酒,但现在,却没有说什么。
喝一点也没什么,偶尔醉一醉,也能让自己好好放空。
酒菜很快就上桌了,庄子里的食材都是现采现摘的,十分新鲜,兰清笳尝了一口,味道果然十分不错。
两人先是沉默地吃着,吃着吃着,就喝起了酒。
霍云姝没让旁人伺候,就她们俩人。
她主动倒酒,兰清笳
自然要接过自己来,毕竟她是皇后,自己怎么也没有要她给自己倒酒的道理。
但霍云姝却拿着酒壶不放,非要自己来,兰清笳抢不过她,只能作罢。
让霍云姝倒酒的结果就是,两人的酒杯时时刻刻都是满的。
刚喝下一杯,还没歇会儿,第二杯就又满上了。
她们两人就像是喝水似的,一杯接一杯。
到后来,霍云姝倒酒的动作就有点不稳,酒洒了满桌,她蹙着眉,十分不悦。
最后,她索性直接把酒壶塞给兰清笳,自己又端起一壶,十分豪迈地道:“倒来倒去怪麻烦的,我们直接对着酒壶喝!”
兰清笳打了个大.大的酒嗝,脑袋昏昏糊糊的,脑中根本没有拒绝这个选项,莫名其妙地就跟着她一道灌了起来。
霍云姝忽的咯咯笑了起来,“清笳,以前,我娘跟我讲过一个笑话,我,我讲给你听。”
兰清笳:“好啊!”
霍云姝拼命捋直了舌头,一板一眼,认认真真地道:“孔融四岁的时候,爹娘在吵架,孔融在一旁说:‘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这就是孔融让离的故事。”
兰清笳愣了愣,旋即“啪啪”地拍起了手掌,十分捧场。
“哇,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