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以玄机公子的名声为跳板,为自己今后步入仕途铺路。
玄机公子就是个人人垂涎的香饽饽,不说其他,且说兰清笳,因为拜他为师,得到了多少好处?
她只是一个女子,能借着玄机公子之名得到的尚且有限,但自己不同,自己是个男子,待明年科考之后他便要入仕了。
他出生寒门,家底薄,如果能攀上玄机公子,对自己日后的仕途必然大有助益!
而且,那天他还发现了那个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玄机公子竟然就是传言那个病入膏肓,不久于世的淮南王!
这个秘密,暂时还不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但谁知道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为了往上爬,他学业上必须要比常人更刻苦,还得比常人更善钻营,更有心计。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也不过是用自己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穆继和的心思藏得很深,面上半点不露,柯旸自然半分未曾察觉。
选秀之日在即,毁了脸的付雯茜很着急,兰清笳也很着急。
之前担心的问题依旧横在心头,虽然有点自恋,但她还是担心自己会被选进后宫。
究竟要怎样才能让自己
落选?
装病不去?可是自己百毒不侵,就算想给自己下个药把自己整病都不行,到时候府上请个大夫一诊脉就露馅儿了。
藏拙?她的才学或多或少在人前展现过,想藏拙也会显得很刻意,说不定还会被扣上个罪名。
难不成她要自毁名声逃避参选?这显然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
思来想去,她只能期望这一届的对手都强悍一些,直接把她刷下去!
但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最不可靠的。
兰清笳一时陷入苦思之中。
她本想去看看霓裳阁的生意,数一数自己的银子,让自己开心开心,说不定她心情一好,就想得出法子了。
但祖母和父亲都让兰清笳少出门,便是师父那里,也暂时不要去了。
之前也便罢了,现在作为秀女的身份,他们都觉得该避避嫌了。
但自从上次惹了师父生气,兰清笳还没见过他,现在就算要被关在家里准备选秀之事,她好歹也得亲自去一趟,把师父他老人家哄好了才行。
所以今天她还是出了门,熟门熟路地往师父的别院去了。
兰清笳提着食盒,那里面是她特意做的点心。
一见到师父,她就笑得乖巧讨好,“师父
,徒儿今儿个特意为您做了点心,花了好长时间呢,您快尝尝看喜不喜欢?”
秦淮的眼神却有些闪躲,尤其是对上她那亮晶晶的笑眼,他的心绪更乱了。
他抿着唇没说话,兰清笳却将此理解成了他尚在生气,越发殷勤小意地讨好。
他的目光微飘,有意无意地落在她唇上的伤处。
几天过去,已经结痂了,只是还有残留的痕迹。
他莫名其妙地开口,“你的嘴……”
兰清笳伸手摸了一下,神色自若,“这个啊,就被蚊子叮了一下。”
似怕他不信,她又补了一句,“大蚊子!”
秦淮的眼神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所以他现在,是一只大蚊子?
兰清笳觉得师父今天怪怪的,整个人,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板,都怪怪的。
但是究竟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怪怪的师父又突然问出了一个怪怪的问题,“你上回说想嫁淮南王,是真的吗?”
在兰清笳的认知里,想嫁淮南王=想做寡妇。
所以师父还在揪着她想不想当寡妇这个问题?
难道师父真的要跟她上女训女戒?
为了不踩雷,她当然只能摇头。
秦淮心头莫名有点失落,“你那天不是这么说
的。”
兰清笳挠挠头,“那不是因为我更不想进后宫嘛。虽然我现在就担心自己会被选上有点过于自恋,但谁叫我是师父您的徒弟呢?
树大难免招风,皇上他说不定早就听说过我了,要是真把我选进后宫,那就惨了。”
秦淮抓住重点,“所以,在皇上和淮南王之间,你一定会选淮南王?”
兰清笳不知道师父这是什么套路,便还是老实点头,“如果我真的能选的话。”
秦淮的神色郑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
“你能。”
“啊?什么?”兰清笳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淮飞快敛了心神,沉声道:“好好参选,你定能得偿所愿。”
兰清笳愣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师父难道可以让我落选?”
秦淮语气镇定,“你不想进后宫,可以。”
你想进淮南王府,也可以。
兰清笳却没有参透师父话里的另外一层含义,她眼睛一亮,“真的吗?师父您真的有办法吗?万一我真的被皇上选中了怎么办?”
秦淮轻描淡写地道:“为师与皇上,甚熟,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兰清笳听得瞪大了眼,望着师父的眼神更是充
满了敬畏。
师父不愧是师父!连向皇上讨人情都能说得这么轻飘飘的。
但兰清笳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不放心,“可,可是他毕竟是皇上,如果师父驳了他的面子,会不会惹怒龙颜啊?”
秦淮瞥了她一眼,语气轻飘飘的,“你又不是天仙。”
言外之意,不过一个小小的你,难道比他这个玄机公子的面子还重?
兰清笳:……
道理是这个道理,实话是这个实话,可是为什么从师父口中说出来,会带着那么浓的嫌弃呢?
兰清笳心里略微受伤,但很快就释然了。
既然师父已经向她保证了,那就一定能做到,自己这么久以来一直担心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她心中的大石骤然落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去。
不过,上次自己向师父提这件事的时候,师父怎么没有告诉她呢?害得她白白担心那么些天。
很奇怪,此前兰清笳明明还觉得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最不可靠的。
但是现在,这个“别人”换成了师父,她却半点不可靠的感觉都没有。
好像只要是师父开口承诺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不会食言。
而对她做出承诺的师父本尊,长长的眼睫却是轻轻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