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到时，只见满地鲜血狼藉。顾荷面色苍白坐在地上，一名带刀护卫反剪着一名女子立于一旁。女子头发散乱，穿着宫装，仔细辨认，正是方才带顾荷下去换衣裳的宫女。
苏案瑾快步上前将顾荷搂在怀里，贴心安抚，“发生了什么？”
护卫道:“方才路过此处，听到一声呼救，走过来一看，便见这宫女拿着涂了蒙汗药的帕子，追赶顾大人。”
黎绾听后果断炸毛，嗤笑道:“看来你们陈国皇宫也不过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对朝廷重臣下药。难怪七年前西山一行，你们......”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在场所有人便羞愧低下头。人群中的大医主更是紧紧握住拳头。
楚王眯了眯眼睛，冰冷的嘴唇吐出两个字:“严审！”
便有专门行刑的人上前，初始那宫女咬紧牙关，如何也不肯说实话。直到岑溪风抓着一名年幼女子出现，宫女才泪眼模糊袒白。
“是大医主派奴婢将顾大人骗至偏殿，用蒙汗药迷晕她，”她说，“奴婢虽觉不妥，但大医主曾帮奴婢妹妹治病，奴婢想也没想答应了。”
众人便将目光投向大医主，顾荷难以置信，“为何？”
一旁的黎绾气冲冲道，“原来是你这个狗老头儿！当日山崩，是不是也是你故意做的手脚？我就说怎么那么巧，那石块刚好不砸你！”
“圣女，形象！”一旁的姬赢小心提醒。
黎绾不情不愿闭上嘴。
“大医主？”小太子愕然。
大医主叹息一声，缓缓站了出来，“是微臣。”
“这是为何？”当真相彻底摆在自己眼前，顾荷仍然不明白，“我与大医主无冤无仇。”
“老夫只是想让顾大人消失一段时间，并不想害人性命，”大医主声音沧桑，他看了看黎绾等人，摇了摇头，“可惜事与愿违。”
“为何要我消失？”顾荷不解，“就因为下官找到了唤醒陛下的方法？”
“什么？顾大人能唤醒陛下？”人群中传来一阵躁动。
七年了，太子都已满六岁，陛下终于能醒了吗？
“顾姐姐，”小太子不顾失态，小脸难掩期待，“你说我父皇能醒？”
楚王歪头，“啧，还真能醒？”
“只能说有一定思路，还需要圣女协助。且所需的几味药，可能只有南疆才有。”
毒蛊圣地，自然盛产解蛊之物。
黎绾等南疆人高傲地抬起头，瞧，还不是需要他们帮忙？
陈国众臣咬牙掩面:无耻。
哪有给人下毒之后，解毒还要给人脸色的？
众人说话间，只有大医主沉默不语。
顾荷不顾众人，径直询问:“七年前，陛下西山祭典，药是你给陛下的吧？”
这句话犹如巨石落入水潭，激起一阵涟漪。
“这......顾大人会不会搞错了？大医主乃陛下亲手扶持，没有理由会加害陛下。”
就连海侯爷都忍不住出声。
无论陛下昏迷前，还是昏迷后，大医主的忠心他们都看在眼里。这几年，陛下能体面活着，全靠大医主精心伺候。
可以说任何人都可能背叛陛下，只有大医主不会。
“是我。”
不想大医主直接承认，让人惊掉下巴。
这下轮到海侯爷不解了，“为什么？陛下对你不好吗？”
“很好，”大医主似哭非哭，“是我害了陛下。”
小太子气鼓鼓瞪大眼睛，“将他抓进天牢，审出同伙。”
楚王不屑道:“就他这样子，能审出什么？直接斩了便是。”
“你们不能杀我祖父，”正在这时，何子诺突然出现，他双膝跪地，眼眶泛红。
“你怎么来了？”大医主惊讶。
“孙儿都知道了，”何子诺揉着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心疼道:“这些年，您辛苦了。”
说完深吸口气，对着众人道:“殿下不能杀我祖父，我祖父对陛下忠心耿耿，对您有救命之恩。他做这些事实属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楚王冷哼一声，“谋害陛下，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大医主方才自己都承认了。”
“是的，无可奈何。”何子诺又说了一边，他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转头看向苏案瑾，“大人可还记得当年的那封信？”
苏案瑾眉心一动，“是大医主？”
何子诺点了点头，“当年太傅受陷入狱，受尽折磨，危急关头是我祖父给了大人假死药，也是他送了书信给太傅。所以您才能带着太子殿下逃离皇宫。”
原来是他，精通药理，知道医官署其他几位大人的阴谋，知道秦遇之与皇后的阴谋......确实只有他能做到。
小太子抿唇，如果真是这样，确实不能杀他。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要给父皇下药？”
“祖父没办法，他被人控制了。”
“控制？”
众人不解。
何子诺看向黎绾一行人，“控制一个人，对南疆人来说不是很简单吗？圣女为何惊讶，您旁边那位大人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黎绾面色突变，脸色尤其难看。姬赢勾了勾唇，并无多余表情。
顾荷却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当年望秋云在我祖父不知情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将蛊下在他身上。再经由祖父，将蛊带给陛下。等我祖父发现时，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