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们才是一路人

王家立即跟史平撇清关系,王玉琴把他当路人,他不但休想升上去当副厂长,车间主任的位置都保不住,被贬下去当工段长。

史平多方打听,小道消息是李爱党两口子在后面捣的鬼。

李爱党又是怎么知道的?只会是姜米告诉的。

外头闹,家里更不让他省心。

史革文史红梅啥家务不干,他又当爹又当妈还出力不讨好,说他做的饭跟猪食差不多,家里乱得跟狗窝一样,衣服没人洗,只能将就着穿。

而且他跟姜翠兰离婚,姜米下乡就跟他家无关,史红梅还得去下乡,这个女儿成天嚎,他头都快炸了,心里恨毒了姜米。

“小事一桩,史哥你放心。”

等他走,刀疤脸男人看着他背影道:“大哥,就他那怂样,能在矿上救你?”穿得跟码头扛大包的一样,还脏得像从垃圾堆里出来的。

“救不救的有什么要紧?”三角眼男人耸耸眉,“他在机械厂有工作才要紧,咱们有个长期饭票不好吗?还有,”

三角眼两根手指拈起照片:“你不觉得这小丫头长得不错吗?正好那列火车要朝边境上去,咱们顺手做单生意吧。”

刀疤脸拿过照

片看着,脸上露出猥琐笑容:“还真是不错,等咱哥们玩够,卖给黄三角那边,那边玩够卖给按摩店,什么客人都接,比卖到大山还惨。”

第二天姜米等众人上工才出门,姜翠兰躲在房间里哭,没送她。

姜米出村朝等拖拉机的地方去,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姜米你给我站着!”

回头一看,是外婆杨豆苗火急火燎朝她跑来,又是那个姿式,双手在身体两边乱摆。

“外婆你不用管我!”只怕是来阻止自己下乡的或是还钱的,姜米朝前跑。

可跑到等拖拉机处,拖拉机还没来,她也被杨豆苗追上了。

杨豆苗一只手死死拉着她,一只手将信封朝她怀里塞:“孩子你要下乡处处需要钱,干嘛要拿这么多钱给大龙他妈?你如果过不好,你妈怎么安心?快给我收起来!”

姜米推拒:“外婆,我已经跟大舅妈说过了,钱是拿给三个孩子上学的。”

“农村人上什么学?”杨豆苗抓过她的布包将信封朝里塞“你妈上了初中又怎样?照样被城里人欺负,大龙他们好好在农村待着就行了。”

“吃饭噎着以后就不吃了?”姜米甩开手,生气

,“你要一辈子待在农村是你的事,我三个侄儿必须有选择的权力!钱是我给他们的,你凭什么要拿来?”

她转身朝村里走,今天走不成就不走了,钱得拿给大舅妈。

“孩子,”杨豆苗再次抓住她,声音哽咽了,“其实,你亲妈并不是我家翠兰。”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姜米脚步一下顿住,转身吃惊看着杨豆苗:“外婆,您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杨豆苗抓起衣角擦眼泪,“孩子你这么好,你也应该有选择的那啥力......十六年前,你妈只有十八岁,跟一个下放到我们村的男人好上了,爱得死去活来。”

“那时翠兰她爹还是村长,那东西跟我家翠兰说,只要帮他搞到回城的证明,他一准带着她一起走,在城里结婚生孩子。”

“结果那东西一拿到证明,突然就走了,寒冬腊月的,翠兰挺着大肚子到处乱跑去找,跌了一跤差点死掉。”

“送到医院大人保住,孩子早没了气息,翠兰醒过来见不着孩子要疯掉一样,听说医院有个弃婴,我们赶快抱来给翠兰,她才好起来。”

“那个弃婴就是我。”姜米嘴角上翘

笑起来。

她是何等幸运,遇上姜翠兰这样好的母亲?

“是的,我后面悄悄打听了,是个女知青生下来不要的,听说她也是被她男人抛弃了......”

“外婆,”姜米打断,“这个不需要说了,我这辈子只认姜翠兰这一个妈。”

“可是孩子,你看着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听说那个女知青后面也回城了,还是什么大人物的女儿。”

多善良的一家人啊,把她养这么大,完全可以趴她身上喝血,却要放她高飞!

“那也与我无关,”姜米再次打断,“所以我才要三个侄儿去读书,我们才是一路人。”

拖拉机来了,姜米交了钱坐上车。

“孩子保重啊。”杨豆苗挥着那个信封朝她告别,不停抹眼泪,也许这一刻,她才把她当亲孙女看吧?

没关系,她会永远把他们当亲人看......还有萧海。

他穿上军装的样子一定是天底下最帅的!

可惜她看不到了。

晋城一间小平房里,赵钢也在抹眼泪:“海哥,你咋把这么金贵的参军名额给我了?你叫我怎么谢你?以后我的地盘归你,我的弟兄归你......”

“谁要你

这些?”萧海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再不去办手续,过期作废我就不管了。”

“我去我去。”赵钢赶快擦掉眼泪,“海哥,你不会是,要跟着姜米一起下乡吧?这名额是她专门给你的,如果知道你不用,她只怕很生气,不理你怎么办?我罪过就大了。”

萧海起身朝外走。

那丫头那么笨,下乡怎么生活得好,他不跟着怎么行?

他躲着不让她看到,暗处帮她就行了。

赵钢追上来,硬塞了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给他:“海哥你一定要拿着,我爸妈拿这一千块也没帮我搞到名额,现在当然要给你,你别嫌少。”

萧海笑纳了。

要让笨丫头在乡下过得好,这个当然越多越好。

姜米提前一天到晋城火车站,排队到售票窗口,证明材料之前就让史平开好给她了:“同志你好,我买一张明天到滇省的卧铺票。”

里面轻飘飘传来两个字:“没了!”

“什么?”

从晋城到滇省四天四夜,坐硬座能把人坐掉一层皮,她可不想再受这份罪了。

姜米抿嘴:“火车票提前一天售卖,我一大早就来排队,排在我前面的只有五个人,怎么就会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