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9章 破碎的夜风

“族长!”

一人喊出声,其他族人齐齐让开路,露出躺在床上的阿瑟。

阿瑟先前被阿妖扯了几次,静躺在床上的她,显的很是狼狈。

好似被谁蹂躏了一般。

看的夜风目光一跳一跳,心疼的都要窒息。

阿茶看不得族长这眼神,总觉得下一刻,族长就会像阿瑟说的美人鱼般,要化成泡泡,破碎在阳光下。

她别开脑袋,把自己埋进丰收的怀里。

她不要看。

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要破碎,她看的觉得自己也要破碎。

胸口疼的喘不过气来。

她双手紧紧的揪着胸前衣服,张着嘴呼吸,不然她怕自己会倒下去。

红了眼的丰收,感受到阿茶的悲伤。

一手抱着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不让她再看。

他是很伤心,可他还能挺一挺,阿茶却是不能挺。

她和阿瑟的感情最好,和族长的感情也很好。

现在,她最好的两个家人这样,她怎么能承受得住。

丰收抬头往上看,强迫自己别乱想,却又止不住的乱想。

如果阿瑟真的醒不过来,族长怎么办?

匆匆赶来的长生,站到阿日身边。

阿日早已双眸含泪,紧崩着身体不敢动弹一分。

他怕自己一动弹,就会散架。

在部落里,除了长生,他和阿瑟的感情最好。

以前阿瑟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阿瑟,但他们俩个却能谈到一起去。

可现在,她却这样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他宁愿阿瑟跳起来给自己两脚,骂自己是蠢蛋,也不要她这样静静的躺着。

长生接过他怀里,簌簌掉泪的阿句,轻轻的拍拍他的后背,无声告诉他不会有事。

阿妖看到夜风来了,眼里慌乱自责愧疚。

自她认识阿瑟和夜风起,夜风在她眼里就是无坚不摧,任何刀枪都无法穿透的人。

哪怕他要死,他也会站着死,绝对不跪着生。

若是野兽想要吃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爬也会爬回部落。

他就是这样战无不胜,所向无敌的人。

可现在,他看着阿瑟的眼神,就像躺在绿草地上,被太阳晒着,一寸一寸的在消失。

阿妖不怕夜风为了阿瑟杀掉自己,她只怕阿瑟醒不过来,怕夜风会碎掉。

如果她的死能让阿瑟醒过来,她会毫不犹豫的献祭自己让阿瑟醒过来。

看着自家大哥悲伤无助的样子,阿达什么都不能做,只站立不动。

但他发誓,无论他大哥想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去做,哪怕去死,都可以。

他大哥小时候被阿姆逼的苦,当了族长为了部落又在吃苦。

直到遇到阿瑟,他冷漠的好似不想活的大哥,才渐渐的有了人气,有了对活下去的渴望。

现在,他大哥看阿瑟的眼神,感觉他对生活又没了渴望。

他真该死啊!

为什么小时候看不出来他大哥在保护他,还跟他做对。

现在醒悟过来,他大哥又不需要他了。

还是他家阿昊害的阿瑟昏迷不醒。

如果不是阿昊离船出走,阿瑟怎么会在暴风雪中寻找他?

不寻找他,阿瑟又怎么会生病不醒?

明知道阿瑟生病就会昏迷,为什么还要让阿瑟生病。

格间里除了轻轻的抽泣声,再没其它声音。

小阿昊看着这严肃又悲伤的场景,他真的吓坏了。

他好想扑进阿耶阿姆的怀里,乞求他们的保护。

可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躺着不动的阿瑟身上……

小阿昊看着静静躺着不动的阿瑟,更加害怕。

阿瑟不动是不是死了?

死了就要被扔下船。

阿瑟要扔下船吗?

这么冷的天?

阿姆那么喜欢阿瑟……他真的无法想像后面的结果。

阿由连哭声都不敢有,可看着族长这样,她感觉全身冰凉到凝固。

夜风像无声的幽灵,慢慢走到床边,蹲下身,把凌乱又狼狈的阿瑟,抱起来重新躺好。

阿茶和阿妖同时冲过去,把被单扯好。

夜风把阿瑟放到铺整齐的被单上,好似无意般把阿妖撞开,轻轻的给阿瑟盖上被子。

被撞的摔倒在地的阿妖,没有不满,有的只是更多的自责和悲伤。

阿达把悲伤的阿妖扶起来,静站立一旁,不敢出声。

夜风替阿瑟整理好,这才看向阿茶:“怎么治?”

如果阿茶能治,她早就出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他会一点简单的把脉,更多的他不会。

求自己不如求阿茶,那样还来得快点。

阿茶振作起来:“只能扎针来试一试。”

她的声音已经哑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听着可怜极了。

夜风目光一直落在阿瑟脸上,紧握她的手:“扎针吧。”

阿茶张了张嘴,最后点头道:“好。”

能用的方法她都用了,现在只有扎针这一试。

如果行,阿瑟活。

如果不行,阿瑟死!

阿瑟死了,她就把命赔给阿瑟。

阿茶打了一个哭嗝,重新去把骨针用沸水煮煮,等下要用。

丰收看着又振作起来的阿茶,内心焦急不已。

阿瑟出事,阿茶哭闹才正常。

不哭闹的阿茶,他很害怕。

怕她不要自己。

可丰收不能开口说。

他怕阿茶不要自己,族长何尝不害怕阿瑟不要他。

丰收不能阻挡任何人的决定,当然也没人能阻挡他的决定。

大家的目光,都随着阿茶的动作而动,把呼吸放到最轻。

阿茶捏着煮好的骨针,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中,给阿瑟扎了几个穴位。

阿瑟没有任何反应。

夜风看着毫无反应的阿瑟,睫毛轻颤:“再扎几针。”

阿茶咬牙,只能再给阿瑟扎了几针。

阿瑟依然没反应。

格间里从头看到尾的众人,后背脊发凉,悲伤从心脏开始延伸到全身。

静坐不动的夜风,目光落在骨针上:“拿铁针来。”

阿茶大惊:“我,我,我没用过。”

她没用过,她怎么敢用骨针。

骨针比铁针要粗大,扎的穴位也比较粗略。

细如牛毛的铁针,扎的穴位可是精细得很。

一个不注意,就会把人给扎没。

阿瑟说她的医术没到家,所以才不教她用铁针。

现在族长却要让她用铁针,她哪里敢?

从进来到现在,目光只落在阿瑟身上的夜风,终于抬头看向阿茶:“为什么没用过?阿瑟没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