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掀开时,挂着的网兜晃了一下,白色的光芒洒在地上,稀碎。
萧瑟走出帐篷,直直的朝前方走,那里有几棵大树。
巡逻的族人们看到萧瑟走出来,都和她问声好。
“阿瑟,你要去哪里?”阿用问。
萧瑟没回答他,还是往前走。
阿用看着面色不悦的萧瑟,不敢问太多:“那我们走了。”
萧瑟依然没回答他,继续往前走。
阿用不敢再问了,和巡逻的族人们继续去巡逻。
但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萧瑟,对身旁的阿量说道:“阿瑟应该是去解手。”
阿量忙拉了阿用一下,低声道:“知道她是去解手,你还一直问,她面皮薄,哪好意思回答你。”
阿用挠挠头:“那不是见着了要问问吗。阿瑟很讲究的,以前咱们都是直接拉的,她却偏要躲到树后不让我们看到。”
他想想都觉得好笑,摇摇头说道:“不过这样也挺好,雄性和雌性就得分开,就得讲究点。”
阿量也回头看了一眼:“阿瑟都没有披兽皮衣,那她带了驱虫草药吗?”
“我刚看了,带了。”阿用拉了一下阿量,“别看,阿瑟快不好意思,会走的更远。”
阿量赶紧回头:“没看,再巡逻一个时辰就到换
班时间了,我要狠狠的喝一大杯热水暖身体。”
阿用朝篝火方向指去:“你不是说,你换班了要去训练吗?不练了?”
“练。”阿量扭扭脖子,“那也得先喝口热的。”
阿用笑了:“一个时辰,很快的。”
是的,一个时辰很快的,有人说说笑笑,一起巡逻部落,自然很快。
小解更快,但小解的人却没回来。
萧瑟双目无神,一直往前走,走进几棵大树里,她没有停下来,她一直往前走,她走的不慢,也走的不快,就平常速度。
天上的星星和下弦月很亮,透过树枝树叶,铺洒在腐烂的树叶堆上,零零碎碎的仿若一层银霜,泛着苍冷的白。
树上有各种小虫兽,它们睁着眼睛,看着闯进来的人类,鼓着眼睛看着人类,偶尔鸣一声。
一只小虫兽盯着萧瑟看了看,被树枝挡住看不到后,小虫兽从这根树枝上,跳到另一根树枝上,透过树枝再次看到了萧瑟。
树枝上积攒的雨水,摇晃着滴落在萧瑟身上,湿了她的衣和发。
萧瑟没有表情,继续往前走。
腐烂的树叶泡了水,一脚踩下去,泛起颗颗水泡。
腐臭味扑鼻,露出树叶下的腐肉,以及腐叶下堆积的白骨。
大树上的
小虫兽好似喜欢萧瑟,从这根树枝上追到那棵树枝上,又跳跃到另一棵大树上,一路尾随着萧瑟。
它的每一次跳动,都会把树上积攒的雨水洒在萧瑟身上,湿了她的衣和发。
穿过这十几棵大树,萧瑟走上了乱石岗,到处都是石头,她的每一脚都踩在石头尖锐下。
好在,她穿了靴子,每次都保护了脚。
前方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引导着她,她跌跌撞撞一直往前,在这片乱石岗里穿行。
摔倒时,双手着地,划破她的手掌心,磕破她的膝盖。
一脚没踩稳,萧瑟整个人扑在乱石上,尖锐的石头划破衣服,渗了血。
萧瑟静静的,淡淡的起身,起身时摸到一棵树枝,拿在手里当拐杖,继续朝前。
穿过乱石岗时,眼前的一切好似时空斗转星移,原是乱石岗地,突然多了一圈大树。
本是星光月光的黑夜,却一下子洒满了温暖的阳光,日光晕晕转转。
如成年男人腰粗般的大树上,叶子自树上掉落,打着转落在萧瑟脚边的石头上,翻个跟斗掉进石头间的溪水间,被水流带着走。
萧瑟目光随着这树叶打转,看到溪水中一只癞蛤蟆跳过,呱了一声,她整个人猛的惊醒,打了个颤抖,抬头朝四周望去。
茂密的森林围绕着她,头顶上一轮暖阳,正透过一方位置照在她身上,她脚下踩的是乱石,乱石中有一条涓涓而流的小溪水。
溪水叮咚声清晰传入她耳里,癞蛤蟆的呱叫声,参杂在这泉水叮咚中。
看着这情,萧瑟整张脸都吓白了,她哆嗦着唇,好半天才喊出来:“夜风!”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恐惧。
“不对,我是在睡觉,我是在做梦。”萧瑟冷汗涔涔,“我是在做梦,是晚上。”
她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醒来,快醒来。”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泉水叮咚中特别响亮,响的萧瑟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怔在原地,看看自己的手掌,再看看自己周围环境,喃喃道:“很疼,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我和阿茶在看星星,然后我睡觉了,我脱了兽皮衣……”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里衣,脚下的兽皮鞭又脏又乱,还散发着阵阵腐臭味。
但她身上没有兽皮衣,她手里拿着的树枝上还有几朵黑木耳。
萧瑟环看陌生的环境,唇都白了,她好似刚刚被惊醒,踩着乱石朝前奔跑,惊恐大喊:“夜风!阿茶!”
她是在做梦,她一定是在做梦,她明明就是在睡觉,她怎么可能会达个陌生的地方。
对对对,是做梦,明明是晚上,为什么会变成白天?
不可能的事就只有梦里才会有,所以她一定在做梦。
林间鸟儿被萧瑟尖锐的声音吓的扑腾乱飞,让这个本是寂静的森林更添诡异。
“不对,我是在做梦。”萧瑟掐着自己的手臂,红着眼大喊,“快醒来,快醒来,阿瑟,你快醒来,这是做梦。”
手臂掐红了,她还在原地。
萧瑟抓起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咬到的痛楚清晰的传入她的脑海里,告诉她这一切不是梦境,是真的。
“不是梦!”
萧瑟看着手臂上的咬痕,看着这陌生的森林,看着这明明就是手工做的里衣,还有粗糙的兽皮靴,她确信她有个老公叫夜风,她有个好朋友叫阿茶。
她还有一个部落叫青龙部落,她是部落神女,也是部落大祭司,那两千多人怎么就没了呢?
怎么就没了呢?
就她一个人在她没有见过的森林中。
她疯狂奔跑,摔倒爬起来,淌进水里再爬起来,她呼喊着夜风的名字,像是杜鹃啼血般凄厉。
突然,奔跑中的她停下脚步,倒退两步,疯狂的冲过去,自溪水中捞起一样东西。
她浑身颤抖,瞳孔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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