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皮都是干净的吧？”萧瑟问阿巧。
阿巧用力点头：“都是你让我为阿难准备的。”
“好。”萧瑟面上看着很沉稳，可是她内心早已慌乱一片。
阿难流了许多血，疼的没什么力气，想要把孩子生下来，有点难。
若是说什么给孕妇剖腹产的话，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把肚子剖开把孩子拿出来这一项，她萧瑟可以做到。
但肚子剖开之后呢？
要怎么把肚子缝起来？
就算是肚子缝起来了以后呢？
术后的种种一切困难，在这个连块布都没有的远古时代，你还能指望着孕妇自己好起来。
这完全就是异想天开，萧瑟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
她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的让阿难少些苦难，少受点痛楚，然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阿难还活着。
萧瑟凑到阿难耳边，温柔说道：“阿难，我现在给你揉肚子，你的娃崽就要出来和你见面了，你听到没有，别睡了。”
阵阵冷汗直冒的阿难，听到萧瑟说的话，努力睁开眼看向萧瑟，抖着苍白干裂的唇：“阿瑟，娃崽会没事的，是不是？”
“你也会没事。”萧瑟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复，扬起笑容对她笑道，“你忘了我是巫女！”
阿难虚弱的笑笑：“好，我听阿瑟的。”
“好，别喊了，留点力气生娃崽，他正等着你呢。”萧瑟心酸的安慰她，“到时，你就是做阿姆的人。”
阿难虚弱的笑笑：“好。”
萧瑟快速眨眨眼，把眼中酸涩眨掉，深吸一口气，站到阿难肚子旁，摸着鼓鼓的肚子，开始给她揉肚子。
揉了一会，她又跑去看开了几指：“阿叶，你过来试试这个，把你的手拿过来。”
阿叶看着阿瑟的手伸进去，面容惊恐，全身瑟瑟发抖：“这这这……”
“你试试这个，几根手指头便是开了几指，咱们就好知道，娃崽什么时候出来？”萧瑟不顾阿叶惊愕的眼神，教她摸了一下，“现在是五指，待到十指时娃崽就会出来。”
阿叶看着自己的血淋淋的手指头，惊恐一片：“我我我……”
“开了这么多就是要生了。”萧瑟也压着内心的恐惧安慰阿叶，“我现在给阿难揉肚子，你一定要看好，你可以的。”
她是开中医院的没错，她也接过生，可她并不是专业的接生婆。
以前在中医院帮着接生，旁边还有助产士，还有医器。
这里，除了一双手，什么也没有。
萧瑟开始给阿难揉肚子，阿难想着阿瑟说的，不要叫喊，得留着力气生娃崽。
可她实在是太痛了，她还是禁不住的叫喊出声。
屋外祈祷的簇人们，听着这让人头皮发麻的叫喊声，全身都止不住起鸡皮疙瘩。
夜风面容凝重，以前雌性们生娃崽时，可没有叫的这么惨。
难道阿难的情况很不好，活不了吗？
他努力维持着僵硬的身体，朝花岁祭祀望去，好想现在得花岁祭祀一句保证。
可花岁祭祀自己都拧着眉眼，深沉一片，她心中怕是知晓，阿难这一趟很不好了吧？
屋内的萧瑟，用力把阿难的肚子往下揉去：“开了多少！”
“六指！”阿叶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萧瑟不敢心软，不敢松泄，不敢害怕，若是连她也害怕了，阿难就真的没救了，娃崽也会死在肚子里面。
阿难突然惨叫一声，两眼一翻，疼晕过去。
“阿难！”萧瑟惊的魂飞魄散，赶紧给她掐人中，“阿彩，蜂蜜水！”
阿彩把准备好的蜂蜜水端过来，她的双脚都在打抖，以前也见过雌性们生娃崽，也见过大肚子的雌性流这么多血，更见过娃崽没生下来就死掉的大肚子。
以前她们会悲伤，却没有恐惧，觉得一切都该是这样的，生不下来娃崽，大肚子就会死掉。
可是现在有了阿瑟，阿彩反而害怕了，因为她希望阿瑟能让阿难活下来，能让以后流血生娃崽的雌性都活下来。
所以，她害怕，她真的怕。
萧瑟接过蜂蜜水给微微醒来的阿难灌去：“阿难，娃崽还没有生出来，你不能睡。想想你的娃崽，来，把蜂蜜水喝下去，你会有力气生娃崽。”
微微睁眼的阿难，一点力气也没有，却本能的吞咽蜂蜜水。
小半碗蜂蜜水全部入肚，她睁开了眼，虚弱无比：“阿瑟，娃崽会没事吧？”
“你也会没事？”萧瑟安慰她，“娃崽已没有了阿耶，你忍心让他再没了阿姆？”
阿难眼泪哗哗流：“他是个可怜的娃崽。阿瑟，我不想死！”
她朝阿瑟伸手，萧瑟立即握住她的手，坚定道：“我们一起努力，娃崽和你都会活下来。”
阿难含泪笑了：“嗯，好。来吧。”
萧瑟心酸不已，女人生孩子那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古往今来都是。
萧瑟又开始给阿难揉肚子，阿难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喊出声，她得留着点力气。
“阿瑟，我看到了娃崽的小脚。”阿叶高兴极了，“一只脚出来了。”
娃崽的脚出来了，就代表着娃崽就要生出来了。
萧瑟看着高兴的阿叶，突然明白一件事，在阿叶等人的心目中，只要娃崽出来就是高兴的事。
至于娃崽是先出头还是先出脚，她们并不知道那有什么危险。
先出头是顺产，先出脚则是难产。
阿难本就没到预产期，又大出血，现在又难产，她必死无疑。
脸色苍白的萧瑟，看向紧闭眼，紧咬唇，哪怕疼到全身颤抖，也不叫喊一声的阿难，心痛不已。
这个女人太难了！
可萧瑟不想放弃，她推开阿叶，看着踏出来的小脚，牙一咬，直接把手伸进去。
一直咬牙不叫喊的阿难，突然叫喊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阿叶惊恐的看着阿瑟双手伸了进去，双腿打颤，差点晕倒：“阿瑟，阿难晕了！”
萧瑟没说话，她正努力替娃崽翻转身体，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让阿难多一份生的希望。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她可以，她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