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重置

陈旧小心翼翼地往后退,鲜血顺着他的脖子向下滴落。

一片密密麻麻的丝线随之暴露在眼前。

“怪不得【替罪之轮】没有反应,原来是这些丝线么。”

陈旧随手向前方发出一发【火球术】,巨大的火球在向前飞行的过程中被切割成几十上百块,最终消散无形。

陈旧现在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间就死了。

在这片浓郁的雾障之中,他的身体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千疮百孔!

感受到丝线被触动,在迷雾深处突然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猩红的目光穿透浓雾,直盯盯地落在陈旧的身上。

随后是第二双、第三双……密密麻麻的眼睛从迷雾中涌来,将陈旧包围。

【水魔蛛(30级BOSS)超强繁衍,血月强化,交配欲望】

“呵呵。”

陈旧并不知道自己面前有多少水魔蛛,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水魔蛛的数量绝对不止委托里描述的几十只!它们的数量,成百上千!

该死的冒险者公会!

你他娘的真是害人不浅!

陈旧现在开始理解尤拉在面对哥布林时的感受了。

事已至此,陈旧并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涤罪之火】在他手中燃烧,魔法的气息渲染全身,灌满了他的衣袍。

他要尽可能,多试探出一些关于水魔蛛的情报。

……

叮!

厚重古老的钟声再度响起,腐朽的门扉越发残破。

“他又重置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他信了!”一个卑劣讥讽的声音在尸山血海中响起。

“迷雾”就像一个坏事得逞的坏批,肆意的讥笑着。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那扇破门就会坍塌,咱们也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了!”

“没那么简单。”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声音出现,名为“不可言状”的祂,仍显得十分的沉重:“虽然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前行,可我们尚不知道那小子是否留有后手。”

“有你这位掌控时间长河的存在,他留有后手又如何?”“迷雾”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快快快,这次你打算将他重置到哪个时间点?”

“自然是他希望去的那个时间点。”

“不可言状”沉吟道。

“作为代价,这次我会拿走他仅有的、对我们威胁最大的记忆。”

黑山羊在一旁冷笑:“真是可笑的命运。”

王座之上,沉默的身影依旧一言不发。

它静静地驻守在残破的门扉之前,寸步不离。

……

陈旧睁开眼。

约翰和树枝正在互喷垃圾话。

尤拉和陆菲余在一旁收拾东西。

一切都回来了。

他本该高兴,重置的时间节点恰好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区间,可不知为何,他却高兴不起来。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一样。

“陈旧?你还好吧?”尤拉脸上掠过一抹担忧:“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好久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没事。”陈旧摇了摇头。

“我看他小子就是犯困了,要不再休息休息?”约翰嚷嚷道:“反正这地方距离第三层也不算太远,咱们也不用太着急赶路。”

“我们不去讨伐水魔蛛了。”陈旧突然道:“情报有误,水魔蛛不是我们现在可以处理的。”

在不久前,他用尽了所有的手段,艰难干掉七只水魔蛛后,最终被潮水般的水魔蛛吞没。

成百上千头30级的BOSS,甚至足够荡平幽暗城!

他们这些连30级都没到的小卡拉米过去,不是找死吗?

最关键的是那些坚韧无比,盘根错节的蛛丝,陈旧无法解决。

权衡再三,陈旧只能放弃这次讨伐。

“啊?那哥们这趟岂不是走空了?”约翰嘟囔道。

“也不算走空,我还领了许多低级的委托,全部完成的话也够咱们赚一笔了。”陈旧低着头。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常常感到无力感。

那是一种十分直观的实力差距,令人绝望。

意识到陈旧情绪低迷,陆菲余朝约翰和尤拉使了个眼色,两人识趣的走了出去;她则来到陈旧身边,沉声问道。

“你……重置了?”

陆菲余是唯一知道陈旧能够时间重置的人。

陈旧突然打消了去讨伐水魔蛛的想法,肯定是经历了一些什么。

“嗯。”

“水魔蛛那么强?”陆菲余忍不住问道。

“一千头你怕不怕?”

“额……那确实挺强的。”陆菲余确实没有想到水魔蛛的数量居然如此之多。

她坐到了陈旧的对面,拿出了教训队员的口吻。

“这点困难就把你难住了?咱们刷刷级,等刷到40级一身神装,到时候还怕对付不了这些水魔蛛?”

“我不是因为这件事。”

“那是因为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陈旧缓缓道。

“我觉得重置有问题。”

“什么意思?”

“我觉得重置有副作用,虽然我并不知道这玩意的副作用是什么,但绝非没有代价。”

陈旧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如果重置是他本身的能力,那么为什么会重置到如今这个时间点?

按照“不可言状”的说法,无序之门是陈旧依靠「认知之锚」和其他异能者共同创造出来的产物,那么陈旧一定在无序之门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

如果死亡三次是重置的必要条件。

为什么陈旧在最开始没有重置?

反而是在距离无序之门诞生至今的现在,进行重置?

他完全可以依靠重置的能力回到死亡之前,去阻止死亡。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陆菲余试探性道:“可你不是什么都没失去吗?”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我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陈旧无力的捂着脑袋:“当时你们都死了,我没有办法,只能选择重置,我还祈求一定要回到一个恰好的时间点,要不然就都白死了。”

突然。

陈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自己的行为,和那些祈求信仰的信徒何其类似?

““有序”……”

“什么?”

只听陈旧幽幽道。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时间重置并不是我的能力,而是“有序”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