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雾失也知道无用,收回了藤蔓。
藤蔓转而一圈圈地缠绕在巫妲身上,他张开双臂,怀抱巫妲,以自身为盾,紧紧护住她。
呼啸的风声之中,他们一同坠入万丈深渊……
……
……
……
远处的树林之中。
起床忐忑不安的顾童渡,在发现郑雪与顾容容的情绪确实很稳定后,也放松了下来,试着和她们聊天。
——虽然通常她们并不会理会他。
但是,顾童渡仍然能够顺利地自言自语,絮絮叨叨。
直到郑雪突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是顾容容。
二者一致地转过身,脸色难看地望向某个地方。
“怎么了?”顾童渡一惊,“鬼出现了?!”
郑雪没理他,倒是顾容容哑着声音开口了:“……他们……不见了……”
“谁?”顾童渡突然反应过来,“小妲他们不见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郑雪阴沉着脸向前走去。
没有回应。
契约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三者都是如此。
就好像……突然消失了。
又或者是,突然死亡了。
……
……
……
“小妲,小妲……”
昏昏沉沉之中,巫妲听见雾失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雾失漂亮的脸。
“唔……”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意外地发现,她居然躺在一张床上?
没有想象中坠崖的伤势与疼痛感,就好像只是睡了一觉,突然醒过来了。
“咦?”她奇怪地坐起。
他们现在,是在一张大床上,是古时候木制的拔步床,不怎么精致,甚至细节处的雕工有些敷衍。
床外是一些简单的木制家具,房屋也是古朴的木石建造。
哪怕巫妲没学过考古,历史也一般,但她也能清晰地意识到一点——这绝对不是现代建筑。
他们,似乎来到了古时候的某个朝代。
巫妲看向雾失,他穿着单薄的青色长袍,只不过如今拖曳及地,布料是棉麻材质。
而这裁剪,以及穿法,明显是古时候的方式!
“怎么回事?”巫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穿上了古人的衣服。
更吸引她心神的,更是周遭有如实质,浓郁到逼人的阴气。
这样浓郁的阴气,这样古怪的环境,加上她昏迷前看见的最后一幕,让她忍不住自我怀疑——
“我们……到阴曹地府了?”她喃喃道。
“不知道,”雾失坐在床的外沿,摇了摇头,“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你就在旁边,我赶紧叫醒你。”
巫妲又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啼霏呢?!”
她一扭头,看见的床的最里面,已经化作人形,却还在昏睡地啼霏。
她松了一口气,赶紧拍拍对方的脸,把他叫醒。
啼霏的反应与她如出一辙,尤其是在感受到那浓郁的阴气之后,更是神情紧绷。
巫妲想,如果他现在还是原型,恐怕已经炸毛了。
不过……
既然大家还在一起,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随后,三人下了床,仔仔细细检查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确实是古代的环境,没有一点现代社会的痕迹。
房屋也显得有些老旧了,显然如果房屋有主人,主人的生活条件一定不怎么样。
房屋总共也就一个房间,呈不太规则的长方形,前面是生活起居的房间,有餐桌和炉灶。
后面则用一个木制的屏风隔开,是一张大床。
“没什么异常。”检查完后,雾失对着她摇了摇头。
巫妲与啼霏也没有。
“不会真到阴曹地府了吧?”啼霏嘀咕道。
“大家都在一起,阴曹地府也没那么可怕。”最初的慌乱过后,巫妲也镇静了下来。
她笑了笑,乐观道:“况且,我们死得那样蹊跷,我还真的要去向阎王申冤,讨个公道。”
说罢,她看向那张大床:“你们不觉得,这床实在是大了一点吗?”
雾失与啼霏都歪了歪头,不解地看向她。
好吧……
巫妲想,她就不应该指望没怎么在人类社会生存过的妖怪,发现这个异样。
于是,她比画了一下,努力解释道:“这床太宽了,一般人类的床,较大的双人床,都差不多只有两米乘两米。”
“但是,现在这个床,它长度不变,宽度却有三米多了,躺下我们三个都绰绰有余。”
“有什么问题吗?宽一点躺着舒服啊。”啼霏坐到椅子上,金灿灿的眼睛看着她。
“呃……反正有点奇怪就对了。”
雾失也有了发现:“那我发现,这里的家具都是三人份的。”
“所以呢?”啼霏托着腮,一根黑色的猫尾巴从他身后探出,“说明这个屋子有三个主人?”
一家三口,巫妲最先想到的是父母带一个孩子。
“也不对啊,那也不需要那么大的床啊?”她有些不解,“孩子长大了也不可能继续跟父母睡觉。”
啼霏头顶的猫耳朵抖了抖:“谁知道呢?说不准这个房间就是给我们量身定做的。”
想不出答案,巫妲也没再纠结。
她抬头,看见雾失已经走到了窗户边,看向她:“我想开窗看看。”
巫妲走到他身边,点头:“好。”
三者戒备着窗户外面可能出现的鬼脸,异变,或者是低语景象。
但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
外面,看起来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古代街道。
只不过……没有行人。
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
而屋外,是傍晚与夜色的交界点。
巫妲抬头,看见阴沉沉的天空中,有着一轮灰蒙蒙的圆月。
“不对劲……”她轻声道。
他们坠落之时,是白天。
哪怕是因为昏迷了许久,到了黑夜,但巫妲也清晰地记着,他们现实世界的那一天,是农历的月初。
是上弦月,而不是圆月。
就在这时,死寂的街道上,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就像是有人踮着脚,如同跳舞般跃进。
紧接着,他们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三者对视一眼,雾失悄无声息地放下了窗户。
敲门声依然有节奏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