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妲没说话，顾容容看了看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又缩回脑袋。
这一次，向来躲在镯子里，什么事情都不管的郑雪倒是出来了。
她飘在巫妲身边，神色阴冷:“我讨厌恶人，像他这样的人，与郑家夫妻无异。”
郑雪就是被郑家夫妻虐待致死的。
只不过，李阳还停留在虐杀动物的阶段。
但想必假以时日，一旦获得机会，也会做出与郑家夫妻一样的事情。
这种人巫妲在书上看过，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障碍。
事情调查到这一步，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见三者都在等她回复，巫妲叹息一声:“如果这件事情只牵扯到了李阳，我是不该管的。”
他虐杀动物，又被猫妖所杀。
这是因果报应的一环，外人不该参与。
而巫妲，更不想为这种人主持公道。
“但是……”她无奈道，“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其他人，潘涛他有错，但罪不至此。”
潘涛不顾黑猫性命碾过，他应该大病一场，也应该破财，更应该为猫下葬，道歉，焚香。
但是像现在这样，家破，妻离，子散，还有长达十几年的牢狱之灾……
“而且，我答应过要还他清白的。”巫妲承诺了潘涛，而她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那现在是猫妖和潘涛之间的事情？”郑雪问她。
“是的，李阳和猫妖的事情，是他们的因果，我不会再管。”巫妲道。
她现在要做的，只是抓住黑猫，还潘涛一个清白。
郑雪没有说话了。
倒是雾失哼了一声:“我反而觉得应该一命还一命，潘涛也不应该管了。”
“但是……猫妖没死啊……”顾容容默默开口。
雾失瞪了她一眼，她又闭嘴缩了回去。
“你别总是吓唬她，”巫妲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也是一笔糊涂账，也不该由我们宣判……总之，抓住这只猫，剩下的交给调查局来决定吧。”
郑雪与顾容容点了点头，雾失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郑雪一语道破雾失的想法:“傻子是妖，他共情妖，不喜欢人类。”
本就心情不好的雾失一鞭子甩过去，打开车门，冷着脸下车:“下来，我们打一架。”
“好了，都别吵！”
眼看着郑雪就要应战，巫妲立刻阻止二者。
她能理解雾失的想法。
就如人类无论从道德，还是法律，都一致认为杀死一只小动物不需要偿命一样。
妖也同样如此，它们也觉得杀死几个人无关痛痒。
就像人要杀了动物吃肉，妖也会为了填饱肚子吃人。
这是两个种族之间的立场问题，也还好雾失与它们并不一样。
郑雪与雾失两个，三天一吵架，五天一打架，就没和谐共处过几次。
此刻两个谁也不服谁，被巫妲劝阻之后，一个带着怨气钻回镯子，一个站在车边不说话。
顾容容半晌才轻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做祭坛，引它出来。”巫妲道。
说起来，上次做祭坛，还是和安颜一起，在郑雪的古宅里摆的。
巫妲没理还有小情绪的郑雪与雾失，而是拨通电话，向魏睿明汇报了一下情况。
“这件事情是这样吗？……那确实是我们的失职。”
巫妲叹了口气:“……对了，我打算摆祭坛，你能不能将这段路线暂时封闭？我可能要摆好几天。”
“可以的，虽然这只猫妖大概率不会很强，但是你还是注意安全，我还等着你回来和我赛车呢。”
巫妲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好，我很期待。”
……
……
……
调查局的动作很快，马路很快便被封了。
本就是四通八达的城市，加上这条路也不怎么有人开，官方很大方的表示随便用，多久都可以。
巫妲在事发地点摆了祭坛。
上放香案，三支香不断绝。
再放五谷，瓜果，点上两支蜡烛。
由于是猫妖，她还格外摆放了一尾鱼。
每到案发时间，巫妲便会虔诚供上三支香，恳请猫妖现身。
起先郑雪和顾容容还会警戒着。
然而，一连过了六七日都无事发生，她们便都回了镯子和头发里。
只剩下雾失陪着巫妲。
这一日深夜，巫妲供完香。
火红色的烛光在黑夜中闪烁，她回身，看向雾失。
却见到雾失也在看着她，看着的，却是她的身后。
巫妲心神一凛，立刻回身。
今日新换的鱼上，有一只黑猫正在大快朵颐。
明明她拜时，案上还是没有猫的，但是一转身，它就悄然出现了。
甚至只有雾失察觉了。
烛光摇曳，那只黑猫缓缓抬起脸，火光之下，是一双金色的眼睛。
纯黑色的躯体骨肉匀称，纤细而带着力量感。
金色的虹膜，如蛇般的竖瞳。
它站在案上，竟然带着几分神圣之感。
雾失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这说明黑猫没什么敌意。
巫妲想开口和它对话，却被它抢先了。
黑猫口吐人言，却是清棱棱的男音:“你在找我？”
巫妲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的，因为几年前，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发生在这里的一场车祸——那是你一手造成的，是吗？”
黑猫端坐于案台之上，扬起头颅，态度傲慢，言语轻蔑：“所以呢？道士。你要发扬你虚伪的正义，将我杀死，替恶人复仇，是吗？”
巫妲没跟着他的话走，而是直视着他金色的眼睛，说道：“我知道李阳做了什么。”
“你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黑猫突然站起身，言辞狠厉。
雾失立刻站到她身边。
巫妲伸手拦住他，静静地看着黑猫。
黑猫发出人性化的冷笑：“你知道的，不过是浅薄的‘虐杀’二字，却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掌握了所有的真相。”
“你知道他将开水煮沸之后，塞入怀孕的母猫，然后盖上盖子继续加热，听着她的惨叫大笑吗？”
“你知道他将小猫的尾巴一截截剪断，然后用锤子砸烂它的四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