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那请您给我一个地址???(˙?˙)???
对面的万女士几乎没有停顿地就发过来一个地址链接。
丁仁点开看了看,发现是在隔壁市区的一个住宅区,叫什么“四季花园”。
叮叮咚咚:好哒,我一定按时到哦~
和万女士确定具体时间,并保证自己一定按时到时,他开始准备起了自己的画具。
考虑到万女士大概率是一名上流人士,丁仁还顺便洗漱打扮一番,确认自己穿戴整齐——当然,他有些心疼这一身很有可能被颜料糟蹋的衣服。
然后带上工具,打了辆计程车。
司机是本地人,对隔壁市不大了解,两人唠嗑几句。
开了近一个小时,花了他一张红钞票,司机将车停下了。
前面的路口正在休整,过不去了。
司机姓李,看向丁仁,还有一些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小伙子,前面在修路,我真过不去。”
丁仁摇摇头:“没事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完全黑下来的天,想到自己画画起码也要好几个小时,等他画完,保守估计都是凌晨了,到时候还还不一定打得到车,住酒店又贵……
于是他看向司机老李,问道:“李哥,你一般工作到几点呀?”
说起这个,老李叹了口气:“有生意就一直干呗,没生意就只能回家了,一家上下好几口人,就指望着我吃饭呢……”
丁仁想了想自己大几千的稿费,又掏出一张红钞票递给老李:“李哥,是这样的,您能不能在这里等等我,我画画要好几个小时,大晚上打不到车……”
老李收下钞票,欣然接受:“反正我回去也不一定载得到人,还不如等你,正好在车上睡一觉!”
丁仁道谢后,打开手机导航,朝着目标前进。
这块地方大多数是在施工,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分外艰难,连额头都冒出了汗,心中担忧会不会迟到。
或许是大晚上的,工人都下班了,这地方一个人都没有,黑黢黢的,怪吓人的。
到处都立着禁止进入的牌子,丁仁统统绕开。
眼看着导航之中,自己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可附近还是漆黑一片,丁仁心里有些发毛。
他打开手机,点进与万女士的聊天框——
叮叮咚咚:您好,那个,您确定地址没有问题吗?
万女士:你在哪里?
丁仁发送了自己的定位。
万女士:没有问题,过来。
丁仁捧着手机,心里有些疑虑,怀疑自己遭到了戏耍。
寂静的工地只有他一个人,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月亮,黑暗之中,只有手机发出的惨白灯光。
丁仁真的害怕了,他想回去了。
好歹后面,老李还在等他。
直到手机一声金币落地的清脆响声,丁仁低头一看,震惊地发现万女士居然直接发起一笔转账,金额是两千元,备注是“定金”。
丁仁抖着手确定收款,放下心来,确认这不是一场恶作剧。
叮叮咚咚:我马上到!
丁仁抬起头,可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又有点害怕。
可一想到那么多钱,他又一下子鼓起了勇气。
那么多钱,他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就有了,可以减轻爸爸妈妈很多压力。
而且,他了解一点法律,他知道他收下了定金,却又擅自违约不去的话,万女士是可以追究他责任的。
于情于理,他都要去。
丁仁强忍着恐惧,继续费力地在废墟中前进。
他一边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一边眼睛紧紧屏幕上的导航。
直到代表他自己的小圆点,与代表目的地的小圆点重合。
丁仁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无人居住的烂尾楼,手脚冰凉。
他开始意识到,一种比他被耍了更可怕的想法——那就是见鬼了。
“叮咚”
手机突然传来声响与震动,丁仁浑身一颤,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反应过来后,他颤抖着手点开聊天框——
万女士:你到了吗?
丁仁手抖得厉害,点了好几次字母,却没打出完整的一句话。
直到头顶突然亮起一束亮光。
他抬起头,看见四楼一个房间内亮起灯光,一个女人的身影背着光,朝他招了招手。
手机再次响起提示音——
万女士:我看见你了,上来。
此刻亮起的灯光与人影,对于丁仁来说,无疑是定心丸甚至是救命稻草。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抖着手回了一个“好”字,就闷着头走进了烂尾楼。
但看见面前漆黑一片的楼道时,他要害怕了。
直到手机里,万女士催促的消息再次弹出来。
看着后面仍然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丁仁一咬牙,一口气冲上了四楼。
唯一一扇关着门的房间,就是万女士所在的房间。
丁仁经历了漆黑恐怖的楼道,看着门缝隙中透出的微光,如蒙大赦,推开门进去。
里面是布满灰尘的毛坯房,头顶的白炽灯发出惨白的光。
丁仁现在只想让自己笼罩在光源之内,踏入房间之后立刻关上了门,将黑暗阻挡在外,也好像阻挡了即将扑上来的厉鬼。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看见了万女士。
万女士容貌姣好,衣着得体,气质高雅。
一眼便能看出她一定家境优渥,是一个上流人士。
她看了丁仁一眼,踩着高跟鞋,优雅地坐到了椅子上,轻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开始画了。
丁仁看见她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摆好了画布的画架。
他手脚发软地走过去,放下画具,颤颤巍巍开口:“那,那个……万女士?”
女人冰冷的眼神看向他,眼球如同无机质般。
丁仁被看得一抖:“我我我想请问一下,您,您为什么要选在这里?”
女人只是冷冷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丁仁觉得她可能有一点生气。
他怕得罪了大客户,坐到椅子前,深呼吸几次,直到手不抖了,才开始落笔。
惨白的灯光之下,丁仁的身后,拖出长长的漆黑影子。
万女士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座位下,椅子的四条腿也被拖得很长,如同匍匐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