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早一步跪在了皇帝面前。
“陛下,萋萋是我要求来的,若是陛下要怪罪,惩罚臣便好了,与这孩子没什么干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萋萋会因此受到陛下的责难时,她却十分淡定地扶起时锦。
“锦叔叔,萋萋又没有错,为什么要惩罚你?”
于佳知道,这孩子自从和她去街上摆摊看面相后便学精了,凡事不会全说,必须要铺垫个跌宕起伏的才会将解答之法道出。
她自己说是拖的时间越久,听到的心声就越多,判断就更加准确。
这次想必也是这样。
皇帝因为萋萋这话,原本还收敛的情绪顿时外放开,怒道:“来人,将这胡说八道的孩子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萋萋听见这话,嘴角微不可觉的撇了撇。
这皇帝叔叔真是个坏人,那她还是不要全说了,挑些内容给他听听便是了。
只见萋萋身形灵活地躲开两个宫娥的拖拽,躲到时锦身后,“陛下叔叔,萋萋虽然不会治病,但是萋萋知道你的病是怎么来的,是谁害的!”
此话一出,全场肃静。
皇帝被闹腾得重重咳了几声,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着冷汗,就是这时,萋萋再次出声,“陛下叔叔,就是这个帕子,上面被熏了残枫干的香气,这才会让你难眠多梦体虚。”
皇帝听见这话瞬间,便将帕子扔远了。
又似是后怕似的,双手在龙袍上拼命擦了擦,哪里还有一开始的威严样子。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陛下不相信找个太医来看看就是了,残枫干几乎察觉不出来,可若知道是它太医很容易就能治的。”
皇帝当即便招来了太医院的所有当值太医,一个个查看。
全都面露难色,那帕子明明就是个普通的帕子罢了。
可当萋萋说出残枫干,又将帕子放在一盆热水中后,他们豁然开朗般,“陛下,是残枫干无疑了,这本是一味良药,可若是用来焚烧,却是有毒的,长久接触下去头晕目眩,体虚无力,不眠多梦。”
皇帝一改先前的质疑和怒气,和颜悦色地走到萋萋面前,“朕真是糊涂了,糊涂了。”
“陛下叔叔糊涂很正常的,这个药闻久了会变成傻子的。”
“什么?!”皇帝惊住了,是什么人不想要他死,却要他变得痴傻。
他心底已经有数了。
萋萋再次语出惊人,“陛下叔叔快把那帕子烧了吧,还要烧的有,被子,枕头,擦脸巾,擦脚步,哦,还有你龙椅上的软垫全部都要烧掉。”
接下来,太医们将萋萋所说物件拿出,验明确实都被熏了极重的残枫干。
无色无味,若非是萋萋此刻说明,谁能知道,堂堂皇帝每日坐着的软垫会被人下毒了呢。
原本好好的一场庆功宴,硬生生地变成了验毒现场。
可偏偏这事事关皇帝,无一人敢抱怨,甚至还要适时地配合出惊呆的表情。
萋萋无聊的时候就听这些人的心声打发验毒时间。
“残枫干?什么东西怪好用的,连皇帝都被坑了,下次买回来给仇家用用。”
“做皇帝竟然如此艰难,下辈子还是不入皇家了。”
“那小孩子真厉害,真想让她帮我算算郎君何时归家。”
“时锦将军看中的人就是厉害。”
当然也少不了于嫱的,“不过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毒是谁下的还不知道呢,说不准就是这贱蹄子贼喊捉贼。”
她一边听着,手一边往桌上的红烧肉伸去。
于佳早已看到了,却懒得制止她。
这孩子看起来实诚得很,实则心里心眼子比谁都多,世上所有人心底的恶她全都见识过,只希望她日后能一直像今天这般处变不惊。
“娘亲,萋萋心上没有眼睛,哪来的心眼子。”
“有心眼是好事,总比缺心眼好。”
一个时辰后,终于将皇帝身边所有的毒物翻出。
皇帝大怒,“朕倒不知,这偌大的皇宫,有人敢在朕身上使出此等阴招。”
众人埋着头,连气都不敢喘,尤其是男席那边。
温子真怎么也不相信,那小孩居然能够识破他的招数,居然无一错漏。
难道是自己身边出现了叛徒?
定然又是时锦搞的鬼。
他现在只盼望,于萋萋并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但他的想法注定落空了。
皇帝将几个碗碟摔碎后,和声细语地对着萋萋问道:“道长方才说知道是谁所为,不如当着朕的面告知,放心,这次朕绝不会再质疑道长了。”
萋萋应了声好。
伸出食指,开始绕圈。
她先是往女席方向走去,指着于嫱的时候,于嫱居然脚软得直接跪倒,“不,不是我。”
她酝酿好的眼泪还未飙出,萋萋换了个方向走了。
徒留她一人在地上欲哭无泪的凄惨样子。
萋萋走到男席,直指五皇子温子真。
男人一脸坦荡,仿佛这次也只是萋萋的玩闹。
可在宽大衣袍下的手早就抖成了筛子。
萋萋听着他心底的哭嚎怒喊,十分好玩。
罪魁祸首自然就是温子真,可萋萋却并不想告诉皇帝。
谁叫他刚刚想打她屁屁来着。
她找到温子真不远处的九皇子,手指指着他,又是一个害怕的不行的。
萋萋在五皇子和九皇子两边来回指,终于九皇子撑不住了。
他像是发疯了般,冲出席位,想要冲到皇帝面前,却被时锦钳制在地上。
“父皇,是我,是我干的,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皇帝一脚踹在他身上,“逆子!来人,将九皇子压入天牢,听候发落!”
接下来的宴会表面上好似风平浪静地继续进行,但在场无一人有胃口了。
“娘亲,菜都凉了,好难吃哦。”
时锦浅笑了下,“萋萋暂且忍忍,等宴席结束锦叔叔带你去酒楼吃好吃的。”
“好!”
时锦脸上的笑十分刺眼地落入于嫱眼里。
再看到他身旁坐着的女人,眼睛里是她最讨厌的笑意。
为什么,整个京城只有时锦一人没有把她当作于佳,可现在他却和一个与于佳眼睛极为相似的女人谈笑风生,难道所有人都要被于佳那个狐媚子吸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