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霓裳瞪大眼眸，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弟弟。
从小到大，这是顾文敬第一次在顾霓裳面前，表现出如此凌厉的一面。
顾霓裳听着顾文敬的诛心之言，不禁心想：这还是以往那个在她面前温顺谦恭的弟弟吗？
原本想要委婉劝告众人以及顾文敬的话，也全都憋在嘴边，讲不出来。
落在其他人眼中，顾霓裳哑口无言的举动，代表了妥协和理亏。
顾文敬达成所愿，将生死阁的事务全部揽到自己头上。
这是他插足家族事务的第一步，也是他迈向少主之位的第一步。
让众人意识到，顾霓裳的少主之位不是不可动摇。
顾文敬隐忍多年，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大获全胜。
顾术等人原本还想为顾霓裳说话，联手施压的，可看到顾霓裳这个主心骨，失魂落魄的愣在椅子上，默认了这个结果，他们也强硬不起来。
议会结束，顾霓裳第一个离开祠堂，沿途对其他人的目光和言语，视而不见，丢了魂似的。
顾文敬的反应则和顾霓裳截然相反，志满意得，意气风发，一路上不断找散场的格外摆出请教的姿态打招呼，混脸熟，攀交情，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哪怕面对刚刚公开反对过他的顾术等人，都脸上堆满笑脸，没有漏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顾浩自始至终都端坐在‘福泽绵长’的四字牌匾下，将一切尽收眼底。
等到所有人全都离开，顾浩问管家顾寻：“霓裳最近在忙些什么，查到了吗？”
“小姐在暗中收购金曜玉，行事极其隐蔽，而且数额庞大，从枭卫查到的消息来看，如今市面上至少有六成的金曜玉都到了小姐手里，甚至更多。”顾寻上前回话。
在银羽城，别人查不到的事情，枭卫未必查不到，但枭卫查不到的事情，别人肯定查不到。
而这一次，顾浩让顾寻留心女儿的举动，顾寻让手下枭卫一连查了四天时间，才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金曜玉？她收集这么多的金曜玉做什么？”顾浩疑声道。
最近这段时间，顾霓裳的反常举动很难不引起顾浩的注意。
顾寻苦笑，这个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要不将小姐找来，直接问问？”
顾浩思索一阵之后，摇头道：“不用！”
“那文敬少爷这边？”顾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句不该讲的话。
在顾霓裳和顾文敬之间，他本人更偏向顾霓裳。
“一族之主，有能者居之！”顾浩并未瞒着自己这个心腹。
顾寻随即不在多说什么。
心里却暗叹：真是多事之秋，银羽城乱了，家里也难得安宁。
顾文敬入主生死阁，当天便放出小道消息，说接下来等玄元，玄清两宗的嫡传弟子赶到银羽城，不日便要陈牧之发起挑战，届时双方比武的场地就选在生死阁之类的云云。
开始暗戳戳的替生死阁造势，在顾文敬的有心操作下，生死阁很快再次映入众人眼帘，被炒的沸沸扬扬。
以至于不少人都当面就此事询问陈牧之，同时也让顾文敬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陈牧之的视野。
当天晚上，陈牧之前往禁玄窟修炼前，特地去往霓裳别苑，找顾霓裳。
从顾霓裳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陈牧之对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情，不免赶到有些无聊。
“不是说你是顾家老太爷钦点的少主么？”陈牧之揶揄顾霓裳道。
照这个样子下去，陈牧之感觉顾霓裳的少主之位都不保。
顾霓裳瞪陈牧之一眼，想说但不能说的一句话憋在心里。
和陈牧之，和金曜玉的麻烦事比起来，少主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她宁愿不当这个少主，也不想和陈牧之扯着一块儿。
“这样吧，顾文敬交给我，就当是我给你这个合作伙伴的福利！”陈牧之随即道。
顾霓裳有些疑惑：“你不是已经准备好，要对玄清，玄元两宗的来人下手了么？”
在顾霓裳看来，陈牧之只要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行事，顾文敬的谋划自然落空，何必特地提到顾文敬。
是在向她卖好，难道还要她感恩戴德不成？
“两宗来人是一回事，顾文敬是另外一回事。”陈牧之意有所指。
顾霓裳眼角一跳，若是让陈牧之掺和这件事，顾文敬绝对凶多吉少，陈牧之的胆大和乱来，她深有体会。
但无论如何，顾文敬都是她弟弟，一切以家族为重，和顾文敬那点争权夺利的心来比，她顾霓裳才是对家族伤害最大的那个人。
“不用，顾家的事，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插手，而且，没有我的允许，也不许你动顾家分毫，否则我必和你鱼死网破！”
顾霓裳握拳言道，向陈牧之坚决表明自己的态度。
顾家是顾霓裳的逆鳞，这点陈牧之心里早就清楚。
见状摊摊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听顾大小姐的，只要不妨碍你我的大事，其他都由你说了算。”
“当然，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随叫随到。”
“慢走不送！”顾霓裳直接送客。
陈牧之苦笑，通过遁空阵盘回到禁玄窟中。
距离上次突破已经过去十天，禁玄窟的精纯玄气，让陈牧之的修行速度是使用紫髓丹的百倍。
修炼至今已然再次摸到十重天的瓶颈，取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混沌果和魂丹，陈牧之开始突破武师十重天。
翌日，陈牧之去往杏黄街巡街的时间，往后推移了两个时辰。
直到领头的韩建，和杏黄街上的一群武修，等的心急时，陈牧之才姗姗来迟。
这些天来，所有人都习惯了陈牧之的抛头露面，陈牧之要是那天出现点状况，不定又传出什么离谱的谣言。
“玄清上宗的温皎月温仙子，昨夜已经到了银羽城，下榻在百珍楼，今天陈公子来的这么晚，我们还以为你怕了不敢露面呢。”
“对啊，对啊，陈公子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该不会听到风声尿裤子了，要收拾一番，才耽搁了吧？”
“别瞎说，区区玄清上宗的几个嫡传弟子而已，岂是圣体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