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这么一个人,真有波折,杀了也无妨!”陈牧之沉默片刻之后冷声道。
马茂财心里一颤,欲言又止,最终退出屋外,去联系刘钰,打探李玄的消息。
大陈皇都几度离别,其后刘钰又带来白堇的消息,马茂财陪着陈牧之一路走来,清晰感觉到陈牧之身上的变化。
那种由内而外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日益幽深的滔天杀气,以及徘徊在失控边缘的疯狂。
在马茂财心里,他不想自己的主子,有一天变成不择手段,面目全非的暴君。
只是有些话,他不该说,也好说。
屋外天光破晓,刘钰亲自赶回陈宅,对着陈牧之就是一句:“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现在银羽城的街面上,全都是各方眼线。”
“你知不知道,你的消息一旦流露到宋青山那边,会是什么后果?”
陈牧之当然知道,但有的险,他不得不冒。
“你是替你家少主关心我,还是你自己关心我?”陈牧之逗刘钰道。
刘钰翻了个白眼,直奔主题:“李玄的事我来搞定,你先回禁玄窟吧!”
陈牧之摇摇头:“你负责消息就行。”
刘钰知道,这是陈牧之对她的一种保护,参与到行动当中,公开露面,不管如何小心,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干的这些事,有朝一日事发,会是什么下场吗?”刘钰忍不住问。
这些天,随着杨东夷事件的持续发酵,引发的轩然大波,让刘钰心惊肉跳。
“放心,若是真有事发那天,只有两种结果,第一,我陈牧之就站在这里,别人不能动我分毫,第二,我带着你们流亡神迹古战场。”
陈牧之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那条传说中可以抵达彼岸神土的登天之路。
刘钰无语,见状知道自己多说无益,随后将一份有关李玄的情报甩给陈牧之。
又耐着性子帮陈牧之乔装打扮之后,才放心让陈牧之出门。
“记住,千万别在城里动手,如今只要动手,都会被巡街的弟子抓起来盘问。”刘钰再三叮嘱陈牧之。
陈牧之太能搞事情了,以前刘钰没意识到这点,如今深有体会。
甚至都有心理阴影了,只要站在陈牧之身边,就心惊肉跳的。
在陈牧之离开后,刘钰忍不住埋怨马茂财:“你就不知道拦着点?”
马茂财苦笑:“有用吗?”
“那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于我而言,死了就是赚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刘钰气的咬牙,他么的没一个正常人。
元安坊。
六横七竖十三条街道,一整个全都是李家的产业。
其中占据元安坊三分之二面积的豪门大院,就是李家所在。
李家家主李弘丰,武宗八重天,陈牧之当日在祖师堂,有过一面之缘,感觉比高瑞鹏要稳重一些。
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陈牧之回想着刘钰给他的情报。
李玄自从被废之后,颜面尽失,曾经的内门第一人,在宗里无论走到哪,都能引起轰动,收获一种师弟师妹师兄师姐的笑脸,光芒万丈。
被废之后,实力大打折扣,李玄很快泯然众人,往日光辉一夜间付之东流。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说一句:“快看,那就是曾经的内门第一人,如今呐,啧啧啧……”
这种落差如何让李玄承受得住,在丹器堂养好伤之后,便回了李家,一直待在银羽城中,酗酒度日。
“碧桐酒家。”陈牧之轻声嘀咕,在一座临街的铺面前停下脚步。
刘钰的情报上说,这里就是李玄每日打酒的地方。
三五张方桌,大早上刚刚开门,一个酒客都没有,掉了漆的柜台后面,站着上了年纪的老掌柜,不时翻动账本。
门边的凳子上,只有一个睡眼惺忪的打杂小厮,没有扑鼻的酒香,没有肤若凝脂,颜如渥丹当街沽酒的小酒娘。
总得来说,这家酒馆很一般,半点不上档次,要不是亲眼所见,陈牧之很难想象到,李玄居然沦落到在这里买酒的地步。
扔下一两云银,陈牧之要了店里最好的酒菜,占据一张临街的桌子,等李玄上门。
酒菜毫不出奇,陈牧之渐渐神游物外,循着久远的回忆,从储物戒中取出纸笔,勾勒出不成比例的机械零件。
没错就是那种汽车,机床,工业上常见的,但陈牧之却从未研究过的机械零件。
别人穿越都能造枪造炮造坦克什么的,但陈牧之真不会那些,而且他也不认为,那些东西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能有大用。
眼下描绘这些机械零件,陈牧之只是想营造出一种,看起来有点门道,但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的东西。
日后在垄断金曜玉之后,才能派上用场,早做准备。
“起,起开!”
“冲谁撒酒疯呢?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给我把他拦住,撞了我还想走……”
等到日上三竿,街面上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吵闹声,将陈牧之惊醒。
陈牧之收起纸笔,循声看去,其中一方正是他要等的人——李玄。
蓬头垢面,满身酒渍,活脱脱一副失意人的落魄模样,与陈牧之当日在山门前所见,判若两人。
街上人来人往,除了陈牧之外,没人对那边发生的事情感兴趣。
酒馆里的掌柜和小厮,听到动静之后,远远看上一眼,也就懒得理会。
在陈牧之一番打听下。
酒馆的小厮来到陈牧之桌前,陪着笑脸,给自己倒上杯酒,咂么一口,眉头皱起。
大概也是觉得自家的酒不好喝。
随即告诉陈牧之道:“挨收拾的那位,就是李家原本鼎鼎有名的五少爷李玄,天赋根骨修为在咱们银羽城,都是一等一的好……”
在酒馆小厮的长篇大论中,陈牧之桌上的酒菜很快见底。
总之情况和刘钰给陈牧之的情报中描述的差不多,李玄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在李家处境艰难。
得意时,风头盖过嫡子李螭,无人敢惹,如今李螭怀恨在心,自然会报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