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弟的关系看似缓和了,学宫内的某位师姐经过此地,在旁人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恰巧”听说了婚礼当日的丑闻。
刚收到林南枝的求救信后,她立刻将此事上禀告学宫。
林南枝的师父震怒,不敢相信自己教出了这么一个畜生。
目无纲法,以下欺上,干出那等禽兽之事。
盛怒之下,他下令逮捕王念娇,亲自审讯。
而此刻,沉溺在温柔乡中的少年还一无所知。
直到师父驭着王兽,满目冰寒的出现在眼前。
再之后,府邸内的暗道更是证实了他囚禁师姐这一说。
“逆徒!”孔平弋扬起鞭子,不留余地的抽向王念娇
如有婴儿小臂粗的鞭子打的他皮开肉绽。
整个人被倒飞出去。
“师父!”
许灵昀拦在伏光身前。
“南枝,这件事你别管,本来就是这孽障对不起你。”
孔平弋一把将她拉至身后。
“为师已经收到了你的信件,南枝放心,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墙角半趴伏着的少年,听闻此言,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他半撑着墙,墨发尽散,白皙如玉的皮肤血迹斑斑。
少年惨笑不止,笑声销骨凄凉,形似魔障。
原来,这些日子的温情都是假的。
他是做了坏事,被千刀万剐也是应该的,但,他唯独不能接受师姐的哄骗。
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向后退去,口中纷纷惊呼:“怪……怪物,怪物!”
许灵昀则是一脸茫然,她什么时候给师父送过信。
再看向伏光,少年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瞳孔深处,我是浓厚到惊人的绝望。
似淬的千年寒雪。
他的皮肤刹那间变的苍白透明,仿佛透明的冰雕。
许灵昀眼曈一缩,她分明从少年脸侧看见了鳞片,稍纵即逝。
她想要解释,孔平弋却怜惜她遭遇的不幸,未免她受到更多刺激,便将她一掌打晕过去。
许灵昀眼睛闭合前,耳边传来师父的怒吼:“孽徒,还敢跑!”
她心底一片哀嚎,这下说不清了。
……
伏光已经潜逃多日,幸而学宫为了在外名声,不好大动干戈,他才得以放松。
走走停停,辗转了数十个境域。
起初,他的心里还有期待,说不定是师父弄错了,那封信不是师姐写的。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缉捕令仍然挂在榜上,关于林南枝的消息却一丝也无。
背上的伤口开了又裂,裂了又开,散发出难闻的腥味。
望着天幕,盈月圆圆,与十二年前别无两样。
那时,他捡到他的老乞丐共躺在破了洞的屋檐底,一抬头,就能看到浓稠清亮的月色。
两人已经许久没讨到饭了,饿的睡不着觉。
老乞丐说:“你这小子脸长得不错,不如当个小倌去,好歹能混口饭吃。”
那时候,正处于他的叛逆期,伏光叼着半根草,反问:“要有那好事儿,你怎么不去,兴许有人就好这一口。”
老乞丐一巴掌打到他脑袋上,直痛得他龇牙咧嘴。
“诶,臭小子,跟那炮仗一样,不去就不去,我这不就说说嘛。”
复而,他又叹气:“我这辈子鳏夫一下,临了临了,也过不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你这小子以后可要讨个老婆回来,那日子,才算滋润呢。”
伏光以前嗤之以鼻,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鼻头酸涩,往事不可追忆。
他猛地从地上起身,拉扯到身后的伤口,疼的一阵呲牙咧嘴。
“不行,我得去找她问个清楚。”
师姐以前最疼他了,一定不会这么无情。
少年心中还抱有小小的期待,纵使有那千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想放弃。
……
许灵昀自从被带回来后,便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安慰。
尽管她一再否认关于此事还有误会,但孔平弋却觉得小徒儿是被洗脑了。
毕竟,王念娇有一只千丝傀儡,最擅长操控和迷惑人心。
于是不由分说,将徒弟送往洛水圣地,美其名曰闭关突破,事实上却是倒脑子里的水。
直到近日,才得以出来。
许灵昀再次找上孔平弋,重复她的陈词滥调:“师父,那封信绝不是我写的,不要被有心之人当刀使啊。”
孔平弋这下却信了七分,洛水能涤静心灵,去除种种蛊惑。
所以,林南枝的话是在清醒的状态说出来的。
他声音拔高了八个调:“当……当真?那暗室又是怎么一回事?”
许灵昀顿了顿:“刚开始我与师弟确实有些误会,但到之后,也是真心相爱的。”
“师父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查。”
孔平弋听了她的话,亲自去探查,听着邻里的描述,小夫妻俩甜甜蜜蜜,哪有被挟持的模样。
他懊悔无比:“你怎么不早说?”
对此,许灵昀感觉挺冤枉人的:“我说了,你也不信啊。”
孔平弋噎住。
他一拍桌子,骂道:“岂有此理,算计到我徒弟头上来了。”
他用眼睛觑许灵昀:“徒儿啊,这几天你就对外统一口径,就说是你师弟心怀不轨,委屈他几日,以免打草惊蛇。
“等为师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定会为他洗刷冤屈。”
“需要几天时间?我怕……”
孔平弋连连摆手:“五天,就五天时间,绝对够了。”
许灵昀思虑再三,心想这么短的时间应该出不了乱子。
于是也便同意了
听闻她出关,明旭前来探望。
竹窗下,两人相对而座。
明旭犹豫半响,神色怔忡。
“师兄想问什么便问吧。”
“啊……师妹,外界的传言是真的吗?”
窗外的竹叶下,一缕透明的傀儡线也在紧张的等着答案。
沙沙的竹风停了一瞬。
“是的。”少女只此一言,没有其他解释。
明旭目露怜悯,另起了个话题,对此事也不再提及。
窗下,丝线久久停驻,竹叶覆盖了它满身。
原来,她真是在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