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昀擢升为丙等第子。
再去重新录入身份信息时,玉牌上的许令云俨然变成了程令云。
小测过后,武夫子将弟子们按小测排名划分成四批,开始正式传授武艺。
许灵昀也正式感受到武夫子的可怕之处,课前十分钟,武夫子会挑选弟子上擂台与他对打。
每当他点名之时,台下是乌压压的一片低着的脑袋。
谁都不敢抬头,生怕被点着的是自己。
许灵昀倒是不怕,因为武夫子头一回点的就是她。
生生挨下许灵昀一拳,武夫子胳膊都碎了半截,脸都憋紫了,愣是没喊出一个字。
看着武夫子向她疯狂使眼色,许灵昀懂了,麻溜的认输,下台。
有细心的弟子发现,武夫子整节课左边的胳膊垂着,动也没动过。
至此,上课点名的环节,再与许灵昀无缘。
灵芙公主的名号越传越广,有不少其他峰的老弟子想一睹芳颜,特意来蹲守许灵昀,弄得她苦不堪言。
她干脆平日里呆在小院里,除了修炼,就是看书。
随着加西亚一日一日的厨艺精进,许灵昀还圆润了不少。
然而,外界却不似她一样风平浪静。
只是,许灵昀怎么可能让得罪她的人好过。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袁家。
一处密地。
耳边是打着旋的风,凄凄哀哀,随风送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宇搓搓胳膊了,“老秦,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晚上总有些奇怪的声音。”
名叫老秦的汉子咧嘴露出满口黄牙,目露精光,他一巴掌拍在小宇的肩膀上:“嘿你小子,怕这怕那的,要我说,就是胆小!”
说到这,小宇就不服了,他紧了紧手中的长枪:“你仔细听听!我觉得有问题。”
老秦没说话,侧耳听了一会。
吱吱吱——
好像是有东西在响,声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嘿,还真有!”
老秦向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
小宇的心紧紧揪起,要知道,他们身后的密地可都是些药棺,要是它们发狂挣脱了束缚,第一个上面的就是他们这些守棺人。
药棺在世家里已经不是秘密,所谓药棺,就是世家们捕捉的一些普通灵兽,用秘药强行将他们的等阶堆上去。
这样催成的灵兽,有四成死在灵质暴动中,又因为填鸭式的灵质灌顶,导致灵质中的杂质无法及时排出,过度积累,从而致使灵兽狂化。
剩下的四成灵兽,大多数到达三阶后便停滞不前,择出一些还算不错的药棺契约给族中资质不好的御师。
至于那些不怎么好的药棺,用处也很多,例如送往斗兽场,或是出售给那些无门无派的御师,往往供不应求。
所以,册封典礼上的药棺狍鸮已经是极大的手笔了。
小宇握住长枪,向密地的大门走近了几步,枪上的红缨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苍白的月色下,红的惊心动魄。
“啊!”
一生短促的惊呼惊起飞鸟无数,小宇仓皇的后退几步,重心不稳跌落在地上。
老秦吓了一大跳,连忙来扶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宇抖着嘴唇,指着铁制的门墙:“虫!全是虫子!”
小宇天生怕虫,老秦还拿这事嘲笑他好多次。
他松了一口气,骂道:“小兔崽子,你要吓死我啊。”
小宇连连摇头,话都说不清楚了:“不是,不是,你看!”
老秦眼神不是很好,他凑近了些,总算是看清了全貌。
铁门上全是虫子,它们个头只有芝麻小,银黑色,与铁门很好的融为一体。
虫子的口器突出,如两把快速磨合小刀,切割着着铁门,将掀下的铁皮、铁粉送入口中。
似春蚕食叶声,又带着金属所有的清脆。
这种虫子,老秦活这四十年来从未见过。
眼看着,铁门的底部基本被蛀出一个个虫孔,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摇摇欲坠。
老秦猛然醒过神,大喊:“快去叫人,快去叫人啊!”
说是去叫人,他却拉着小宇向远处狂奔。
笑话,大门后就是药棺,这些药棺恨透了人族,谁知道这些虫子有没有破坏兽笼。
若是兽笼被破坏,他们两个凡人哪还有活路。
只是,他还没跑多远,脚步突然顿住了。
老秦对小宇说:“我在这守着,你快去喊人,记住,你千万别回来。”
小宇惊疑不定:“那你——”
老秦狠狠推了他一把:“赶紧走,我在这等人来。”
小宇似是明白了什么,突然涌出两行泪:“老秦——”
“赶紧走!”
小宇被推得一个趔趄,随即边回头边向远处奔去。
“快来人呐——出事了——”
与此同时,也有数不尽的虫子悄无声息的蚕食着袁氏花大价钱打造的琼楼玉。
尽管外表碧瓦朱甍,雕廊画栋,然而内里,已经近乎被蛀空了。
听到小宇的喊叫,一些守夜的仆人被惊动,连忙来问情况。
袁氏家主也被外面的声响吵醒,他骤然坐起,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袁夫人迷迷糊糊的睁开半只眼睛:“怎么了老爷?”
袁氏家主却没有回应,他利落的披上衣服,向外面走去。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推门的瞬间,不妙的预感达到了巅峰。
他立刻召出灵兽。
下一刻,拥有百年历史之久的,富丽奢华的府邸轰然倒塌。
他猛然回头,夫人!
灵兽孟鲁撞开不断坠落的横柱,在最后一秒,护着袁夫人冲出废墟。
还没等袁家主松一口气,有仆从慌忙来报:“家主,药棺都跑出来了!”
来人正是小宇。
远处的哭嚎,喊叫,咒骂声夹杂着兽吼声传来。
听到这里,袁家主的脸色现在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坍塌的府邸精准的控制在袁氏子弟居住的内院,外院的仆人管事毫发无伤。
他望着原本层楼叠榭的华居现在只剩下尺椽片瓦,满地废墟。
旁边的小宇小心的问:“家主,那药棺……?”
他心里焦急,老秦还在那里等着他。
他话还没说完,惊慌恐惧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袁家主掐住小宇的脖子,咔嚓一拧。
小宇没了声息。
看守的两人玩忽职守,就算逃走了,事后也难逃一死。
但要是一人守着,另一人去喊人,事后才不会被追责。
老秦也不知道,自己舍了命保护的小宇,现在静静躺在地上,似一片被碾碎的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