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朱儁,有点意思啊……”
拜别了曹甫,华翔把玩着朱儁给的令牌,在典韦等人的簇拥下,向着城中的蔡府赶路。
自打过了城门,其实城里道路上,已经比之在城外时宽阔了许多。
然而,
越往城里走着,华翔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了起来。
……
此刻的洛阳城里,火光延绵,哀鸿满地。
满城当中,触目所及,都是惊人的凄凉景象,道路两边的房屋,十之三四都在着火,呼喊、尖叫、哭泣声连绵成片。
华翔发现,自己先前心中所想的,还是乐观了……
此刻,
华翔进入洛阳城,不过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他已经遇到了七八具死尸,亲眼望见了好几处地方正在发生着小规模的厮杀,绕过了好几栋正在道路两边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房子。
以及,
受了重伤的伤者,正躺在路边无力呻吟着……
失了父母的孩子,正站在人群之中哭喊着……
没了房子的女人,正在烧成一堆废墟的房屋遗址哭着翻翻捡捡着……
或许,
终究是因为作为21世纪穿越者的心境,对于这样随处可见的鲜血、尸体、火焰、厮杀、废墟,华翔还是觉得内心之中有强烈的不适感,恻隐感。
……
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华翔他们很快便遇到了麻烦。
此刻,
华翔几人拐过了一处街角,前方不远处,正有一队军士朝着这边,迎面过来。
抬眼望去,对方大约二十来人,俱是一身凉州骑兵的装扮,原本正骑在马上,相互嘻嘻哈哈地聊着什么。
下一刻,
对方似乎是发觉了华翔几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对方这只骑兵队里,大约是队长一类的角色,眯眼在华翔几人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
然后,
扯了扯嘴角,“唰”的就抽出了自己的长刀。
“这几个人,便是那个曹甫口中所谓的,正在洛阳城里烧杀抢夺的郭汜手下?”
只是一眼,华翔大概也就能确定这事。
他的心中,倒是有些许的叹息,
明明早在鲁阳之时,李傕为了卖自己一个人情,偷偷地讲了董卓正在盗掘帝陵的事情,那个时候,自己其实已经猜到了,可能董卓要迁都了,难说要发生火烧洛阳的这种史上著名的惨剧了……
然而,
后来回到洛阳后,拍卖会等一系列的事件,以及董卓的亲口否认,竟然让自己放下了担忧……
到了此时,华翔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原来史书上不过寥寥几笔的文字,竟然是如此惨绝人寰、毫无底线的情况。
“唉……”
华翔苦笑着摇头,这姿态看在对方那队骑兵的眼里,却着实有些奇怪了。
“奇怪了……眼见我们要杀过来,他们居然不跑?”
那个小队长愣了一愣,扭头问身边的人,
“那边的几个人……你们说,会不会是咱们凉州军自己人?”
“唔……”
众骑兵望向了这边,很快便有人发现了什么似的,赶忙凑到了队长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特么的!我说对方怎么那么淡定……”
小队长暗骂了一句,随即勒马,带头调转了方向,
“原来中间那个家伙,就是华雄!兄弟们,这几人咱们惹不起,去别的地方……”
……
“这就……走了?”
宁毅愣了片刻,随即扭头问身边不远处的张辽,
“文远,你说他们为啥一声不吭的,就跑了呢?”
“呵呵……末将也不知道。”
张辽把手从腰间挂着的刀柄上挪开,轻笑道,
“不过华州牧,咱们不是急着去蔡府吗?现在还去不去了……”
“去!赶紧走……”
华翔伸手拍马,当先冲了出去。
……
几人又一路疾驰,穿过了几个街道。
此刻街面上人虽然少了许多,但还是有些人的。
要么是背着大小包裹,拉扯孩子,神色凄惶逃命的……
要么是手里持着刀剑,神色警惕,行色匆匆赶路的……
甚至,
华翔几人在经过一处巷口时,突然从里面飞出来几块石头,径直砸向了他们的脑袋。看对方那力度与精准度,显然并非第一次这么偷袭过往的行人……
华翔没有理会躲在巷子里的家伙,他眼下有更加急迫的事情要去做。
然而,
又往前跑了一段路之后,又有麻烦的事情,直冲着华翔几人撞了过来……
躲都躲不过去了。
……
那是一处街道的十字路口,正好也是华翔去往蔡府的必经之路。
华翔几人骑着马,远远往这边跑过来的时候,这里先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原本已经接近尾声了。
远远的,
华翔便听到有人厮杀与呼喊惨叫的声音传来。
等到跑得近了一些,
已经隐约能够望见,是七八个凉州军的士兵,正在围杀一群近乎赤手空拳的百姓。
虽然百姓里也有年轻力壮的青年,但是这些缺乏专门训练的年轻人,与久经沙场的士兵相比,终究根本不是对手。
能够看出来,
这群百姓原本是有近乎百人的,但是此刻大部分已经躺在血泊中没有了气息。还能够站立的,不过十几人而已。
有三四名汉子手持着粗壮的木棒,把十余个妇孺护在身后。
士兵们似乎并不急着杀掉他们,只是把他们围在了中间,双方正在僵持着。
或许是听到了华翔几人急促的马蹄声,那几个士兵陡然加快了进攻的节奏。
“啊……呀呀呀!”
被围困的百姓里,一名汉子拿了根巨大的木棒哐哐哐地过去厮杀,那气势一时间竟将士兵们陡然逼退了。
然而,
下一刻,侧面的几刀砍过来,那木棒便被斩断成几截。
汉子狼狈的向后退却,旁边一个身形壮硕的士兵挥出了刀,这个汉子的后背上便飙出了鲜血,挣扎着摔倒在地。
这个时候,
其实被围困的百姓里是有妇孺也有青壮的,却被那名身形壮硕的士兵气势完全压倒。
他们在尖叫和哭喊中乱做一团,其中一名年轻人挥舞着手中的木棒试图救援,结果也被这个士兵给一刀砍翻之后,一时间竟没什么人敢往前几步,再去救下这倒地的汉子。
在士兵的轰然笑声里,地上的汉子拼命往后爬,随即肩膀上被劈了一刀,接着又是一刀、再一刀……
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就靠在约两米外的墙角,拼命哭喊。
汉子还在地上奋力地往前爬着,不一会儿鲜血便流满全身。
那个身形壮硕的士兵便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又狠狠地劈了几刀。
直到汉子已经爬在地上,彻底不再动弹,那个身形壮硕的士兵方才站直了身子,扬着手中的大刀,大声骂道,
“娘的……竟然还敢反抗!”
……
便是此时,
华翔几人终于骑着马,从远处跑了过来。
“吁……”
华翔勒住了马,皱眉看向了这名士兵。
此刻,这名刚刚砍死了人的士兵的衣衫上、脸上,满是猩红的鲜血。
下一刻,
他也扭过了头,看着骑在马上的华翔,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狰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