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英并不知道,此时的刘表,竟然对她都生出了戒备之心。
可即便知晓,也不会去做干预。
刘表的时间,到底只剩下了没几年,加上之前犯病,能不能再活那么些年,都是未知数。
历史上,可没有记载刘表到底是为何病逝的,在她的认知中,有过脑卒中病史的病人,调养一旦不得当,极容易复发。
而后,刘表的病……真的复发了。
襄阳,州牧府。
蔡夫人抹着眼泪,“昨日还以为夫君只是与往常一般,累了就休息……可谁知,今日一早醒来,他竟又不能言语,四肢无法动弹了。”
刘琮眼眶红红,微愣,而后叹气,“早知如此,州内大小事务,便不报于父亲了,都怪我……”
如果不告诉刘表,刘表昨天就不会喜怒交加,这病就不会复发。
蒯越与蔡瑁对视了一眼,心中均是叹气。
刘表对刘备有戒心,是应该的,可对黄月英有戒心,就不应该了。
这么几年来,黄月英给他们带来了巨量的财富不说,还用黄楚的身份为荆州谋划,直到被许昌逼迫致仕。
刘表上次发病……若非黄月英处理得当,刘表的病情肯定是更严重的。
而今呢……刘表竟自己又有了如此大的情绪起伏,以至于旧病复发。
“大夫……如何说的?”蔡瑁递了一块帕子给自家阿姊。
蔡夫人接过,“此次发病大抵是于昨日回来休息后……到现在已过去了六七个时辰,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大夫说,此次发病之后,会比之前更严重……或许,便要一直躺在床上了。”
简单来说,就是瘫痪。
在场之人均是沉默,到底是心有不忍的。
“幸而,琮公子已上手州内事务不少时间了。”蒯越收拾了一下心情,开口。
蔡瑁也赞同,有他们在,荆州乱不起来,看向刘琮,“是否召回阿楚?”
刘琮语气难掩悲伤,点头,“如今形势变化,阿楚在襄阳……我心中更放心些。”
说完,又看向刘表,心中凄凉,到底是自己的父亲。
若是一直躺在床上,说不得……便没几年好活了。
……
黄月英收到信时,微愣。
才知,刘表竟是旧病复发,因着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预后并不好。
为了保证时局安稳,所以刘琮与蒯越等人,希望她能回襄阳帮助他们。
黄月英心里叹气,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到来引发的蝴蝶效应呢……还是其他原因,总之,心中不是滋味。
虽说在她显露价值之前,刘表对她也无特殊关注,可到底,人非草木,这么些年相处下来,还是有些感情的。
如今是建安九年,也就是公元204年的下半年了,距离赤壁……不过也就三四年时间了,到了这般关头,即便襄阳那边不说,她也是会去襄阳的。
便提笔回信,说是要安排好庄上诸多事务,再行动身。
而后,便去见了老父亲。
黄承彦此时,并不在家中,而是在诸葛均他们的实验作坊内。
作为安全总顾问,他得时时看着这些孩子,为了邓艾的课业,于是又把邓艾带在了身边。
“阿父。”黄月英见到黄承彦,见了礼。
“怎么过来了?”黄承彦问道。
“襄阳……有变,姨丈又病了,琮外兄他们想让我去帮着些。”黄月英如实拖出。
之前那次,刘表病的突然,但也因为处理得当,所以后遗症的影响不大,可这一次……怕是瞒不住了的。
也幸好,刘琮对荆州事务上手了。
黄承彦皱眉,“病了?”
黄月英点头。
“可这蒸汽机,如今正是在紧要关头……”旁边的邓艾,巴巴的道。
他虽然还未开始格物的课程,却也知道,他这些师兄以及师叔们,在造的物事很是厉害。
若是造成了,到时候马车可日行千里,大船即便是逆江而上,只要有足够的煤炭,也可不停歇。
黄月英摸了摸邓艾的脑袋。
这三个多月来,诸葛均他们用来练手的蒸汽机是早就造好了的,而现在在造的,是动力更足的成熟版本。若是真的造成,这场动力工业革命,便是要到来了。
这种关头,她也不想去襄阳,她要看着诸葛均这群人安全完成任务才能放心。
“也罢,再晚些日子去吧。”黄月英叹气,做出了决定。
黄承彦无奈,“阿楚决定好便可。”
黄月英点头,“此间,劳烦父亲了。”
黄承彦摆摆手,“倒是还好,在明白此蒸汽机之原理后,为父倒是很期待,如阿楚所说,此物若成,几乎可以替代所有人力,为父得亲眼看看,有了此物……这大汉朝,会变成哪般模样。”
黄月英也期待,真的成了的话,她该以兴汉商行的名义……从世家手中继续掏钱了。
同时,荆州各地的基础建设……仍需加强。
……
九月。
曹操自任冀州牧,冀州从此成为曹魏势力的政治中心。
荆州这边,则是开始投入了紧张的秋收工作。
九月中。
蒸汽机实验成功。
黄月英松口气,便开始与黄承彦、诸葛均等人合力设计流水线生产,而后才安排好其他事情,带着黄武等人去了襄阳。
九月下旬,襄阳,州牧府。
黄月英见到躺在床上只能睁着眼睛的刘表,神情感伤,安慰了刘表与蔡夫人几句……便出了房间。
刘琮等人,则是叹气。
“姨丈……为何又病了?”黄月英则是问道。
“那日汉中与巴中军情传来……”刘琮只说了个大概,“父亲先喜后怒,便回房休息了,第二日母亲发现父亲又如之前一般,无法言语,无法活动。”
“后怒?怒什么?”黄月英抓了一下重点。
汉中和巴中拿下了,照道理……应该开心才是,毕竟是开疆拓土,增强荆州实力。
她不太理解,刘表为什么要怒。
刘琮张了几次嘴,都没说……
蔡瑁见此,与蒯越对视一眼,便把刘表的话重复了一遍。
黄月英于是更愣了,难得……刘表现在是有清醒的时候了,知道她不是荆州牧。
“姨丈的意思……阿楚明白。”黄月英看向刘琮,叹气,“荆州乃是大家的荆州,而非阿楚一人的……阿楚的建议,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仍需外兄多多思虑才是。”
刘琮摇头,“不,阿楚的建议……一定是最好的。”
黄月英内心还算欣慰,至少……目前刘琮还算知道好赖。
前些年,刘表是有野心的,她就帮着刘表助长野心,事事以荆州为先。
这些年,刘表病了,心态似乎一下就变了。
可也或许是人老成精,突然觉得要防备她,防备刘备势力。
可接下来的重点,是刘琮……会不会如同刘表一样,防备她与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