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与北疆的接壤地之间横越着两道雄关,其一为三山关,守将总兵洪锦,往后便是佳梦关,守将总兵胡升。
此时的佳梦关下,姬昌带着从草原回归的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庄严的军势,强盛的兵锋让洪锦瑟瑟发抖。
如今北疆式微,周国的勇士那可是能与朝歌最精锐的王师相提并论的存在,更不用说敌众我寡,洪锦根本看不到自己这五万人能守住的希望,破城屠戮只是时间问题。
城墙之上,洪锦不停的唉声叹气着,他不明白西伯侯为何引而不发,一直纠集着人马在关下徘徊而不攻城,只是每天派人前来喊话,痛斥怒骂着崇侯的野蛮,崇国的无道。
他没工夫去管事情的真假,也没心情去关心伯邑考的生死问题,他在乎的是自己的生死存亡。
一道身形矮小的侏儒突然从地面中钻出,辨认完方向之后更是一路小跑,直奔洪锦而来。
“土行孙将军,怎么样,胡升怎么说?”
矮小之人正是三山关副将土行孙,说起来也颇有意思,洪锦本是截教弟子,土行孙是阐教十二金仙惧留孙的大弟子,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搅合到了一起,混到了三山关的主将与副将位置。
“胡升那个小儿不肯援助我等,说要我们各尽其责,各自守好关隘即可。”
洪锦气愤的指着关外的几十万大军,质问道:“死守关隘?他要不要亲自来看看那边有多少人?守得住吗?直娘贼的胡升,此时不集中兵力防守,他躲在后面舒舒服服,让老子替他当挡箭牌不成?”
土行孙也是怒骂不止,殊不知这两位修道之人可能还没搞明白,攻守城其实并不是人越多越好。
城下周军大营的西伯侯也是一脸的阴郁,伯邑考没死,只是重伤,如今被丞相比干亲自遣大军护送,准备把这个烫手的山芋送回西岐。
只是这一次法理上,北疆天然理亏,构成了可以起兵讨伐的大好理由与机会。
同样的,西伯侯也是在犹豫,按照大商的惯性思维,肯定是想维稳,在中间和稀泥完事,北疆肯定也不想打,难得开始休养生息,现在的北疆,至少要五年以上的休养时间才能再缓过气来。
可是姬昌想打,特别特别想打,哪怕刚刚经历了犬戎之乱,姬昌依然想打,想在北疆身上撕下一块肉,不然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机会,那就很难再有这么有理有据的法理。
周国不是蛮夷,每一次战争不要求师出有名,但是也不能太过离谱,总要有个过得去的说辞。
最重要的是,孟稷国的崛起,给了这位老人压力,此时不收割一波,以后谁割谁就不好说了,大家都是想进步的人。
想打,却又有些纠结,他害怕自己一旦开打就没有回头路,会引得大商和北疆联手制裁周国,如今的周国可以说不憷大商,但是也不代表能稳赢大商,五五开之间就是风险所在,若是大商没有边衅骚扰,这个天平还会朝大商继续倾斜。
就在姬昌犹豫到抓头发之时,散宜生气喘吁吁的一路跑到姬昌的主营,刚刚进门就大声说道。
“姬伯侯,三…三山关献城投降了!”
“什么?”
姬昌震惊了,就连散宜生都有些难以置信。
“三山关洪锦、土行孙刚刚从城门上射来降表,表示要献城投降!”
姬昌沉默了好一会儿,迟疑的又问了一句:“你说他们要献城投降?为什么?凭什么?”
“我想,可能是畏惧主君您的威名,畏惧我周国的兵锋吧。”
“呼!”
惊喜来的太快,姬昌揉搓着脸庞,微笑的看着散宜生:“宜生啊,或许这就是天意啊,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主君不等东夷的战报了吗?”
“人家都把门打开了,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走,随我进关,最难的三山关告破,我们完全可以在王命抵达之前,攻破佳梦关,在北疆予取予夺,只要我们吃下去,难道还会吐出去不成?”
如此梦幻的开局,让周国上下所有人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受,直到大军进了关隘,才相信自己真的就兵不血刃拿下了横跨在他们面前阻隔了数十年的坚城雄关。
当姬昌带着周军在三山关休整数日后,大军立刻开拔直扑佳梦关而去,而洪锦更是先行一步,来到佳梦关下开始了劝降,为周国争取更多的时间。
“胡将军,快开城门吧,我等已经降了周国,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早日投降我周国,您也能与洪某一样,凭借着手下三万兵众占据一方主要地位。”
胡升怒不可遏的痛斥着洪锦的无耻,态度强硬的乱箭赶走了劝降的洪锦,即刻动员着关隘中的守军,准备迎接周国大军的攻城之战。
只要能守到今年大雪的降临,他就完全有机会等来朝歌的援军。
洪锦灰头土脸的回归本阵,看着城头忙忙碌碌的守军,直接大手一挥,向佳梦关提前发动了攻势。
原先还穿着白甲的洪锦先锋前军此时已经换上了赤甲,疯狂的蚁附攻城,土行孙更是亲自上阵,不停的利用土遁之术,轰杀着守军中一些关键性的城防位置与校尉、军侯。
看着灵活自如的土行孙,胡升心中愤恨:“只恨吾弟胡雷不在,不然,怎么会让这个矮子在这里扬武扬威?”
“何人能出战,带领骑兵出城打乱敌军攻势?”
“末将徐坤,愿为将军效命。”
胡升定睛一看,正是关隘内副将徐坤,此人素来勇猛,武艺颇高,胡升也不废话,直接点齐三千骑兵交于徐坤出城扰乱敌军攻势。
眼见着徐坤冲阵,打断云梯之下的攻城节奏,土行孙恨得牙痒痒,自己忙前忙后好不容易建立出来的优势,一下全让这个武将给毁掉了。
土行孙手中直接飞出一条泛着金光的麻绳,嗖的一下就飞将出去,将徐坤捆了结结实实,随后土行孙从地底钻出,手中镔铁短棍打在徐坤的脑后,便让一员征战沙场的勇猛武将跌落下马,脑浆迸裂,一道英灵直往封神榜而去。
胡升气恼,却也无计可施,刚刚打断的攻势立刻如潮水般,攀附着城墙继续发动。
“何人敢再度出战,领三千骑兵阻止敌方攻城?”
这一下却是无人再上前领命,徐坤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没人觉得自己能在那个诡异的绳索下讨得到什么好。
看着不少的敌军已经登上城墙,胡升立刻指向众将中体形最为彪悍的战将胡云鹏,恶狠狠的说道:“云鹏将军是我佳梦关
胡云鹏咽了一口唾沫,看着胡升直勾勾的眼神,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若是和其他凡人武将对决,他心中自是不怕,可是对面那个小矮子明显就是身具备一身邪法,他区区一个凡人,又不是孟稷伯那样的超级猛将,如何能胜?
只是主将已经发话,军令难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领着三千骑兵从城门鱼贯而出,再次将云梯附近的攻城部队清扫一空。
同时,他也细心观察着四周,直到眼前一道金光闪过,胡云鹏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铜锤,狠狠的打在那道金光之上,将其拍落在地上。
“哈哈,什么破绳子,看来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金光麻绳立刻绷直,将胡云鹏座下骏马直接绊倒,趁着战将从战马上倒下之际,故技重施,立刻上前将其五大绑捆作一团。
“可笑,我的捆仙绳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土行孙一棍又打死了胡云鹏,为封神榜创收两位人间一流战将,一脸轻蔑与不屑的收回捆仙绳,冲着城墙上的胡升勾了勾手指,示意让他再派人来送。
却不料这一下直接打蒙了胡升,在惊骇莫名之中,胡升勒令最后一名副将方继先继续守城,自己则带着亲兵营弃城而去,逃离城后直往滨州而去,说什么也不愿意像两位副将一般,作为土行孙一战成名的垫脚石。
待到姬昌的周国大军赶到佳梦关时,周国的旗帜早已高悬城门之上,一时间姬昌也是喜不自胜,直呼自己捡到了宝藏,没有想到两员降将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
“哈哈哈,能得两位将军相助,姬昌喜不自胜。”
“诸位,此时不是我等休息的良机,滨州三子荒唐不已,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做一地侯爵呢?且随老夫直往滨州而去,拯救滨州百姓水火之中。”
周国大军一刻也不停歇,即刻开拔,一路上中小诸侯国望风而降,直到一路打到滨州城下,才算是止住那所向披靡的攻势。
或许是北疆真的太烂了,大部分的诸侯早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实力应对入侵者的周国形成有效的防守。
直到一路平推到滨州,近四十万大军乌泱泱的铺成一大片,才遭遇新任滨州侯陶临的激烈抵抗。
别人投降还能有好果子吃,陶临别无选择,周国讨伐的理由就是拿他得位不正,与大哥、三弟争位得来的爵位作为讨伐的理由。
不过,还未等到周国开启攻城,侦骑营往来滨州至冀州的驰道,为姬昌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主君,冀州方向发现朝歌援军。”
“来者何人?”
“遥望大纛,应是……大王亲军!”
“什么?帝辛不是在东夷吗?为什么会来得如此之快?难道帝辛放弃攻略东夷也要为崇虎撑腰不成?”
要说最慌的,还得是洪锦和土行孙,他们也没想到这次朝歌的援军来的如此的快,态度如此的坚决,竟然是大王亲临。
土行孙梗着脖子说道:“姬伯侯何须惊慌,有我和洪将军出马,就算是大王亲至又能如何?我们直接击败王师,抓了大王便是,成汤既然能取代夏桀,我姬周为何不能取代商帝辛?”
姬昌面色如常,只是轻挑的眉头,昭示着他心中的意动,只见姬伯侯若无其事一般的问道:“帝……大王带了多少兵马?”
侦骑思虑片刻后立刻回道:“应该是十万之众。”
“才十万啊,这……”
“这不是置大王于危险之中吗?不行,作为大商最忠诚的周国伯侯,保护大王安危,我等义不容辞。”
“来人啊,聚将,我等准备迎接大王王驾,保驾勤王。”
就在西伯侯召集军势,静静等待帝辛亲军靠近之时,散宜生疯了一般直接闯入营帐,让姬昌屏退所有将领,胆战心惊的说道。
“主君三思,刚刚臣从军市而来,有一则消息已经传疯了。”
“孟稷伯三十万对三十万,告破东夷大军,东夷大首领黎梧战死,龙夷大将军、风夷大巫祭、犬夷首领战死,其他人不知所踪,独独只有岛夷大公子莱虎带着两万岛夷军队回归淮都。”
“此等凶威,旷古未有,是战是和,还请主君认真思虑才是。”
姬昌惊讶的下巴都快拉到地上,三十万人的战损啊,自他懂事以来,无论是从史书上,还是听闻过的故事里,从未听过如此离谱的事情,这哪里是打仗?这分明就是一场屠杀,就算是杀三十万头猪,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热烈情绪犹如遭遇一盆凉水,直接给姬昌泼了一个透心凉,心中不断的盘算默数着自孟尝‘出道’以来的所有战绩,心情变得格外的沉重。
帝辛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乖乖小媳妇,光是要和帝辛的精锐对上,就得费不少功夫,现在似乎打赢打输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宜生,暂缓出征,去将洪锦、土行孙绑了,给大王送去!三山关守将洪锦,副将土行孙意图谋反,我身为大商忠诚的周国伯侯,追击二贼千里之遥,才将二贼生擒活捉,承蒙大王亲临,姬昌愿献二贼,为大王东夷之征贺!”
“可是,主君啊,我等已收北疆两百里地怎么办?”
姬昌深深的看了一眼散宜生,义正言辞的说道:“宜生啊,我们何时曾收地二百里?那是我们击败了洪锦叛贼,为北疆诸侯光复的土地,这也是他们为了感念我们的恩情,特意献上的谢礼。”
“吃下去的肉,是不可能再吐出去的,我想,与崇侯消弭兵戈,应该能值这二百里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