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臣心里顿时惶恐不已。
这位朱爷本名无人知晓,但是主子不管做任何事都是交给此人来办,可见有多信任于他。
如今他能说出这番话,必然也是得了主子的意思。
所以,主子这是在怪自己寻了这么个理由?
“朱爷,下官真的是没办法了。”赵海臣脑子飞快地转动,面上带着几分慌乱,连声解释道,“锦衣卫查到了私兵的踪迹,所以下官才以此为饵,至少不能让人查到主子的线索,还请朱爷在主子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下官一心为主子,绝不敢有二心!”
“赵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朱爷瞧了赵海臣好一会,眼见着他冷汗都下来了,当下才微微笑着说道,“朱某自然知道赵大人对主子忠心耿耿,此次能折损六皇子,也算是赵大人功劳,等朱某回去定然会跟主子如实相告,功过相抵,想来主子应该不会怪罪赵大人的。”
“多谢朱爷!”
赵海臣差点都给朱爷跪下,可想到自己现在生死难料,当下有些迟疑的开口。
“朱爷,不知主子打算如何救下官出去?”
事到如今,赵海臣虽然知道自己未必能出得去,可人在有一线希望的时候,谁又想死呢?
所以,他只能试探的开口,想要求一个答案。
“如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朱某能进来都已经是冒着风险了。”朱爷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到赵海臣面前,颇为感慨地说道,“但是主子还是惦记着你的,知道你中了毒,特地让朱某将解毒丸送来,至少让你少受点苦楚。”
赵海臣看着眼前的解毒丸,咽了口唾沫,却没有主动去接。
如今他身陷囹圄,眼前这药到底是解毒的还是送他上路的,他着实不敢赌。
“怎么……”眼见赵海臣迟迟不肯接,朱爷的眸光中已经带了几分冷厉,沉声问道,“赵大人这是在怀疑主子?”
“下官不敢!”赵海臣连忙接下了药,低声道,“下官谢主子赐药。”
“药都已经给了赵大人,若是真的谢主子,赵大人为何又不吃呢?”朱爷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海臣,意有所指地开口,“难不成赵大人是怕主子要你的命,所以才这般犹豫?好一个赵海臣,主子善待于你,你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海臣如今是进退两难。
不接,若是惹恼了面前这位,就等于惹怒了自己的主子,那到时候他恐怕更是死路一条。
接下了,若是不吃,一样的结果。
吃了,恐怕死的更快。
既然都是死,那不如赌一把!
一念至此,赵海臣一把将药塞到了口中,随后对着另一个方向磕了头,沉声开口。
“谢主子赐药!”
站在一旁的朱爷这才满意地笑了。
“赵大人放心,今日赵大人所言朱某定然会带到,不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来赵大人应该明白。”朱爷重新整理好斗篷,隐去了自己的面容,淡淡地开口道,“只要你将六皇子咬死,主子自然会想办法救你出来,懂了吗?”
“下官明白。”赵海臣低着头,好似已经彻底认了命,“只要能帮到主子,下官赴汤蹈火,哪怕是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朱爷似乎更满意了,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
等到周遭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赵海臣依旧保持着以头触地的姿势,一粒已经被含化了大半的药丸滚落在地,随后被他一掌碾碎在了地上。
等到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朱爷离开的方向,嘴里忍不住轻喃出声。
“想要我的命,做梦!”
……
“周渊,不要胡闹了。”听到周渊的质问,周挚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后才开口,“百川堂的事情自有官府做主,你现在跟我回府。”
七月和薛琴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有些意外。
周挚的年纪比宋若昭要大上几岁,可因为二人齐名,所以外人只当这二人关系应该是不错。
殊不知,不管是周挚还是宋若昭,二人根本从未碰过面。
因着无召不能回京,所以周挚和宋若昭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京城,以至于他们二人只是听闻过对方的名声,却并不熟悉。
“本世子心仪将军府的姑娘,想要帮她们,难道你也要管?”周渊并不听周挚的安排,当下似笑非笑地说道,“倒是你周挚,这么多年在外头对府里头的事情不闻不问,一回来便插手本世子的事,莫不是故意为之,让旁人觉得你周挚始终压本世子一头?”
薛琴听到周渊的话,忍不住心里头叹气。
得亏她爹后宅干净,而且跟薛长河的关系也亲近,不然依着她的性子,要是每日跟自己的兄弟姐妹还要钩心斗角,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算了。
就像周渊和周挚,明明哪一个在外头都是一表人才又有本事的少年郎,偏生心里头有了嫌隙便总是针锋相对,平白让人去看笑话。
“我们辅国公府与将军府并不熟。”周挚大步走到周渊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目光冷然地看着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想让辅国公府惹上麻烦吗?”
周挚素来谨慎。
当年他之所以放弃世子之位,就是想替辅国公府寻另一条路,那样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还能有条退路。
可周渊这些年似乎误会很深,总是处处跟自己作对,他也不善言辞,更不想多做解释,以至于兄弟二人关系愈发疏远。
如今宋若昭风头正盛,可他看得很清楚,圣上有意让宋若昭做刀,那必然是有极大的风险。
这也是周挚不愿意让辅国公府跟宋若昭扯上关系的原因。
更遑论他并不了解宋若昭的为人,自然不可能轻易做出什么决断。
“我做的决定便是麻烦,你做的便是对的?”
周渊当然不知道周挚的想法。
他只知道面前这个人对自己除了否定便是斥责,从不会认为他做的是对的。
所以此刻的他猛然甩开周挚的手,冷声开口。
“我的私事,就不劳周大将军费心了!”
“若是周大将军觉得本世子丢了辅国公府的脸面,不如直接请旨,夺了我这世子之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