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凝在这一刻,又体会到了当初宋若昭阻拦她,可她却根本不听话的无力感。
这天下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深爱自己的子女。
可惜,她直到今日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不管她多么努力,依旧没有办法让宋青夫妇对她有半分疼惜。
所以……宋若凝微微闭了闭眼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抵说的便是当初的自己。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于氏听到宋若凝这么问,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面前的少女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听话受她的摆布,当下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微微蹙眉说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你怎么现在这么不知好歹?”
“虽然在这里说这些多少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我倒是想问问,宋夫人是如何冠冕堂皇地说出这些话来的?”宋若凝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沉声问道,“这些年,我们事事都听你们的,可换来的只是你们的厌恶嫌弃,所以我们自己离开,选择不做你们的子女,如此……你竟然还不肯放过我?”
“你现在的身份还能如何?”于氏只觉得宋若凝相当不听话,心里愈发烦闷,看着她说道,“先前我就当你们闹闹脾气,如今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若是我们真的不认你们,到时候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真是让人压抑啊!
宋若凝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以前的脑子里大概是装满了水,稍微摇一摇都会晃出来的那种。
不要毫无底线地去讨好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父母。
她现在心里只剩下对宋若昭的心疼。
想来,兄长应该是受了很多苦楚,所以才会下定决心跟侯府断绝一切往来吧?
宋青和于氏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兄长心死至此……可想先前她还处处维护侯府那些人,对兄长来说是多么失望的事情。
不过,现在想通也不迟,她会把兄长和自己该有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宋夫人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难不成是打算给我陪送嫁妆?”宋若凝突然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我也不是不能嫁,就看宋夫人给的够不够多了。”
“凝儿,你就不要为难姑母了。”先前一直躲在后头装作没事人的于欣柔一听宋若凝提银子的事情,登时走到了于氏身边,捂着心口说道,“姑母被你们从侯府赶出来,本身就到处都在花银子,如今你竟然还要向姑母伸手,你于心何忍啊?”
“她是不是把银子都给你了?”宋若凝直接将矛头指向于欣柔,毫不客气地问道,“于欣柔,你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拿了我们的东西做嫁妆,竟然还敢来寻我们的麻烦,你是个什么东西?”
“柔儿的嫁妆那都是她父母留下的!”于氏见宋若凝竟然针对于欣柔,当下立刻维护道,“你好端端的,去打人家柔儿的主意做什么?难不成宋若昭过不好,亏待你了?”
“你是当真不盼我们半点好。”宋若凝扫了一眼于氏,淡淡地说道,“我兄长乃是朝廷新贵,皇上面前的红人,怎么可能亏待她唯一的妹妹?当然,与侯府是不同的,至少,她绝对不会拿自己的银子去贴补旁人,还说那本来就是旁人的银子。”
宋若凝这话几乎是把于氏和于欣柔的遮羞布直接扯下来踩在了脚底下。
要知道,作为一个妾室,当时于欣柔的嫁妆可着实不少,那可是让齐秉信格外有面子。
毕竟自己娶个妾室都带着嫁妆,这京中能有几人做到这般?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六皇子也是半点颜面都不要,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地花自己侍妾的嫁妆?”宋若凝抱着手臂,打量了齐秉信一番,嘲讽地开口问道,“堂堂皇子,竟然无用至此,当真是可笑得紧。”
“宋若凝,你不要以为本皇子真不敢动你!”
齐秉信话音刚落,初三已经挡在了宋若凝身前,冷冷地盯着他,仿若一把出鞘的利刃。
看上去好像齐秉信敢对宋若凝动半点心思,她都不会让他好过。
“哼,区区一个暗卫,竟然也想拦着本皇子?”
齐秉信根本不把初三放在眼里,抬手就要吹哨召唤自己的暗卫,却不想下一刻竟然被人猛地一推手臂,那拳头直接捣进了他的口中!
“六皇子!”
“六爷!”
于氏和于欣柔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
而初三早已经一个闪身站回了宋若凝身后,好像刚才她根本没有动手一般。
“唔唔唔!”
嘴巴里塞着拳头的齐秉信此刻根本顾不得其他,疯了一般地想要把手拽出来,可不知为何,明明刚刚塞了进去,可这会却卡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
……
如意几乎是非常准确地推测出了妇人死亡的时间,甚至还看出了她的致命伤。
贾畅看着如意的眼睛都在发光。
这可是天选的仵作啊!
“既然不是药物导致的,那便是他杀。”贾畅对如意很是满意,当下点点头,肯定了她说的这些推测,只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闲话的时候,当下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沉声道,“你叫什么?”
男子低着头,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说的话,我就把你带到衙门去了。”贾畅微微扬眉,淡淡地开口,“到时候你诬告百川堂,至少要先打你二十大板,然后再审案子,你这身子骨可未必受得住。”
一般人可不愿意进衙门。
贾畅很清楚该如何拿捏这些人的心理,所以故意如此开口。
“大人,小的癞五。”癞五心里打了个哆嗦,瞧着贾畅讨好般地笑道,“今日这事都是误会,小的是喝多了才犯了糊涂,以为自家婆娘是吃了药才死的,当真不是有意为之,诸位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小的一般见识了。”
癞五说话间,余光还总是往人群里扫,好像没了主心骨一样。
说到底,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怎么完全跟他听到的不一样啊?
“说话便说话。”贾畅抱着手臂,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刚才被拦住的男人身上,“你瞧他做什么?莫不是,你都是听他的才来找百川堂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