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这几日其实挺不顺的。
先是在朝堂上被圣上斥责在其位不谋其政,随后便被禁足在府里头,结果没成想先前欠了几百两银子的赌坊竟然追到家里来要债,当时李氏看着他的眼神着实让他心惊胆战。
他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好歹也是他夫君,她可能下一刻就直接弄死他。
所以,自从李氏替他平了外头的欠债,宋元便夹起尾巴做人,完全不敢招惹李氏半分。
哪怕自己的老母亲,他也根本不放在心上了。
这一分钱财难倒的不止英雄汉,还有孬种蛋。
哪怕宋元当初一副清高自得的模样,如今为了点零碎银子,也只能这样低声下气地讨好李氏。
俸禄都没了,他能怎么办?
二人走得远了,似乎都忘了被丢在原处的宋若云。
瘫坐在地上的宋若云听着李氏骂她的声音逐渐远去,当下慢慢起身,一边轻轻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边缓缓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说是院子,其实也不过就是个破败荒芜的落脚地而已。
“小姐!”宋若云的丫头阿香看到她这般狼狈,连忙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痛不痛?奴婢这就去给小姐找药……”
“不必了。”宋若云坐在梳妆台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道,“阿香,你说我现在到底该依靠谁,才能不被人欺辱?”
阿香是王氏带着宋若云回侯府之前买回来的丫头,以前三房用的下人早就遣散了,毕竟她们也没有闲钱再养着他们。
“小姐,夫人不是说等她回来,会让小姐扬眉吐气的。”阿香一边帮宋若云整理头发一边说道,“小姐再忍忍,咱们先不出去了,等夫人回来以后,她们肯定都会求着小姐的!”
“呵……”宋若云低下头,嗤笑一声,好像觉得阿香说了很好笑的事情,半晌之后才幽幽开口道,“她啊……只顾着自己的事情,从来不关心我的死活,明明在王家我可以慢慢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她偏生要把我带回来,让我在这里受人白眼,她有什么资格做母亲?”
话音一落,宋若云猛地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恶狠狠地怒骂出声。
“凭什么!”
“凭什么旁人都有人护着,只有我要成日里被人欺负!”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她们!”
“小……小姐……”阿香被有些疯魔的宋若云给吓到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半晌之后,见宋若云喘着粗气似乎平静了下来,这才小心翼翼,略带惊恐地开口问道,“小姐饿不饿,奴婢去厨房瞧瞧吃食做好了没……”
说罢,阿香转身就想逃走。
她先前被买回来的时候,只以为自己只需要伺候两个女子,结果没想到这主子好像有那个大病一般,不会突然出手杀了她吧?
“站住!”宋若云猛然喝住了阿香,随后缓步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惨白的小脸,似笑非笑地冷声道,“怎么,害怕我啊?”
“没……没有,小姐……”阿香都快吓哭了,可她根本不敢在宋若云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强撑着笑脸,磕磕巴巴地说道,“奴婢只是觉得小姐花容月貌,以后定然会寻个如意郎君,到时候就不必留在这里受那些人的气了……”
宋若云听到阿香的话,眸光闪了闪,好似想到了什么,当下慢慢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温和地开口。
“阿香,我记得,先前你说你有个兄弟在四皇子府当值,你与他关系如何?”
……
“将军,”赵相映给靳离把了脉,又开了药,随后才朝着宋若昭行礼说道,“指挥使的身子并无大碍,先前吐血也是因内力所伤,但只需要稍微调养下便无碍了。”
赵相映这话就差说靳离是故意的,自己用内力把自己搞得吐血,其实只是瞧着吓人,根本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去瞧瞧程子阳,还有锦衣卫的人。”宋若昭点了点头,似乎也是心中有数,叮嘱了赵相映一番,突然又问道,“先前给谷雨开的那药解了吗?”
“将军放心,谷大哥跟薛公子目前都已经服了解药。”赵相映连忙回答宋若昭的问题,“现在安安正在审问那人,将军要过去看看吗?”
“你们暂且先审着,我待会便过去。”
宋若昭挥挥手,示意赵相映暂且退下。
等到帐子里只剩下宋若昭和靳离二人,她才看着他有些无奈的开口。
“指挥使,以后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好。”
靳离爽快的答应,还不忘再卖一波惨。
“那还不是因为你眼里只有程子阳那个臭小子,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宋若昭现在拿靳离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这么会讲道理呢?
“其实,有些事情,我也想跟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宋若昭并没有被靳离再带跑了话题,当下看着他认真地问道,“靳离,你既然一开始便知晓我的身份,为何不以此跟侯府谈条件?”
她记得很清楚,先前宋元和宋青不知道为何对靳离格外厌恶,但是他们二人又不愿意自己得罪他,于是假借宋若昭的手参了靳离好一段时日。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靳离会因此与宋若昭交恶,可偏生除了宋若昭以外,所有参了靳离的人都或多或少惹出了麻烦,被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总之,没个好下场的。
那个时候,恰好宋若昭小阎王之名响彻民间,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只有宋若昭才能镇得住靳离。
宋元和宋青还因此得意了好久。
“你一步步走上今日这个位置,那是你以命相搏,用一场场浴血厮杀的战功换来的。”靳离认真地说道,“小将军这样的人,自然是光明磊落,那你若是对我有不满,那肯定是我的错,与小将军无关。”
“靳离!”宋若昭听到靳离这么说,心底忍不住失笑,可还是面无表情地问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那些折子不是出自我手,当时我远在边关,怎么可能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其实,我就想知道……圣上留着侯府到底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