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虽然说嫁出去便是人家的人,可若是性情软弱,岂不是很容易就被人欺负?”
王氏听到这话,心里头自然是有了几分气性,可面上依旧带着笑,温和地开口。
“倒是妹妹还是多注意孩子的性子,毕竟人要是其身不正,那就算嫁出去,说不得有一日就被休弃了,更遑论这当家主母哪有小家子气的,妹妹说是不是?”
说白了,宋王氏说王纭纭和王珍珍牙尖嘴利嫁不出去,那王氏就反击说像宋若云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算嫁出去也会被休,保不齐根本坐不上当家主母的位置,也就是沦落为妾室而已。
一来一往,已经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既然嫂嫂不待见我们,那我们自然不会在府上多留。”
宋王氏知道像王氏这样的人,能在王家做当家主母那么多年必然是有点本事的。
若是侯府还如以往,那她自然不会在言语上落了下风,可如今她也不过是寄人篱下,便是退,也只能是先退一步。
“今日我便带云儿回侯府,这些时日,还真是要多谢嫂嫂照拂。”
“娘……”
宋若云没想到她母亲竟然直接要走,当下忍不住伸出手扯住宋王氏的衣袖,刚想说什么,却被她一记眼刀横了过来,顿时吓得不敢多说什么。
可她是真的想不明白,明明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侯府啊?
如今的侯府那跟以往根本不能同日而语,恐怕打湿后连那些宴会都无人邀请她,那她还怎么结识青年才俊?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多留妹妹了。”王氏笑着说道,“不过父亲和母亲那边,想来妹妹还是要说清楚,免得到时候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闹得家宅不宁,到时候妹妹面上也无光。”
王氏就差把宋若云是个搅屎棍这件事直接摊在明面上说了,以至于宋王氏这会心里也多了几分气,只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不愿在这里耽搁时间,于是跟王氏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宋若云朝着宋老太爷和宋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母亲,就这样让他们去跟祖父和祖母辞行?”王纭纭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担心地说道,“万一她们在祖父和祖母面前多舌,到时候怕是母亲又要被责备了。”
“不会。”王氏眸光清明,淡淡地开口道,“你舅舅刚刚从蕲州赈灾回来,深得圣心之时,你以为你祖父和祖母会为了她们来为难我么?”
若是以往,可能往事还真得跟着去解释一番,否则说不得两个老家伙要闹一闹。
可现在她娘家蒸蒸日上,他们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的麻烦。
说到底,世家之间就是这么现实。
“媛丫头,虽然你是庶出,但是这些年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未曾苛待你半分,为的无非是因为你们都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你们都要伸手帮对方一把。”
不得不说,任谁听到王氏这番话都得赞赏一句主母风范,可事实上,王氏是因为对自己那位夫君本来也没有什么多么深刻的感情。
所以,在她眼里,后宅这些妾室和庶出的子女更像是做生意。
一视同仁,再挑选出足够优秀之人着重关心,自然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回报。
“还有珍儿,你性子急,很容易被人利用,上次媛丫头的事若不是媛丫头懂事,我总该打断你一条腿。”
王氏在外头绝对是一碗水端平的态度,从不会偏向自己亲生女儿,当下用手指戳了戳王珍珍的额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先前便叮嘱你离宋若云那丫头远点,怎么又招惹上她了?”
“母亲,这次还真不怪珍珍。”
王纭纭一五一十地将方才的事情告诉了王氏,只是并未将自己对李言魁那种不太喜欢的感觉说出口。
王氏默了半晌,当下挥挥手,让人送王珍珍和王媛媛回自己的院子。
“纭丫头,你父亲打算让你参加明年春日的选秀。”等到身边只剩下王纭纭,王氏才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缓缓开口,“所以从今日起,你就不要再出门了,李家那个……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王氏之前见过李言魁一次,当时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觉得此人浑身上下好像都散发着一股阴鹜的气息,瞧着就让人不喜。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传出靳离断了他仕途的消息。
虽然众人对靳离都是畏惧的,但王氏觉得她的直觉还是很准的,所以今日听到王纭纭跟李言魁起了冲突,她便多了几分担心。
“母亲……我真的要入宫吗?”
饶是王纭纭是个懂事的,可是听到自己要被送进宫里的那一刻也慌了心神,当下忍不住红了眼眶,颤声问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母亲知道这是条什么样的路,为何还要让我去受那份苦楚?”
……
另一边,在即将进入滁州的时候,薛长河已经让宋若昭下了马,随后一行人装扮成了客商,又备了不少粮食,这才光明正大地进了滁州城。
“掌柜的,来几间上房。”
谷雨进了客栈,刚跟掌柜的说上话,就被人从后面直接推到了一旁,若不是站在旁边的小二扶了谷雨一把,那谷雨得是直接撞到柱子上去。
“多谢小二哥。”
哪怕是怒火能把谷雨的头发都给烧着了,但是她依旧温和地朝着身旁的小二道谢,随后才转头看向方才挤开他们的那群人。
“银子呢?”
来的竟然是官府的衙役。
七八个人骂骂咧咧,为首的那个正朝着掌柜拍桌子,而方才推了谷雨的矮个子男人手握在佩剑上,一双老鼠眼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谷雨。
至于其他人,有的竟然直接去旁人吃饭的桌子上看有没有什么可口的饭菜,若是有直接捏起来就往嘴里送,根本不管旁人是什么看法。
当然,也没人敢招惹他们,一时间整个店只有他们吵吵嚷嚷的声音。
“李爷,这是银子……”
掌柜的很显然已经习惯了拿银子息事宁人,可对方却嫌少,一边将银子往怀里塞,一边开始骂。
“就这么点,还不够爷几个分的,你……”
为首的李爷话还未落,就听到后头自己人突然惨叫一声,猛然回头,却看到只带来的其中一个衙役正鬼哭狼嚎地求救。
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一刻,倏然眸光微缩。
坐在桌边的清隽少年,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用匕首扎穿了对方伸过去的手,甚至还死死地钉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