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昭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跑出十几里地,她才感觉脸上的热气彻底消退,方才慌乱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
“原地休整。”
宋若昭摆摆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十几骑人马休息,随后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将……将军……”
饶是坐在马车上,可因着宋若昭策马飞奔,以至于后头的车夫驾着马车也是一路狂追,颠的薛长河下了马车就开始吐,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拍着心口走到宋若昭面前,顺着气问道。
“是岭南那边情况有变吗?”
方才他并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但是也能猜到一二。
而宋若昭下了马车就一路疾行,以至于薛长河第一反应便是岭南那边怕是出了大事。
毕竟在他心里,宋若昭一直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瞬,卒然临之而不惊之人,能让她这般焦灼的只怕是了不得的事情。
“遇到了些棘手的事情。”宋若昭也不好说是因为靳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她,当下摆摆手,突然开口问道,“薛长河……”
“啊?”薛长河还感觉胃里头翻江倒海,听到宋若昭叫自己,转头去看她,有些疑惑地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你觉得,一个男人会因何喜欢上另一个男人?”
此刻的宋若昭依旧认为靳离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他们一直以来相处都是克己复礼,但是细细想来,靳离能为了她男扮女装与自己定下婚约,怕是早就对自己动了心思。
可若是靳离喜欢的是现在的他,那若是有一日他知晓自己是女儿身,那会不会失望至极?
“嗯……”
薛长河听到宋若昭这番问自己,并没有表露什么厌恶的神情,反而皱着眉头认真思索了一番,随后才开口。
“将军,我觉得喜欢这种事很难说分男人或者女人,甚至说都寻不得什么理由,就像方才初三姑娘送了我一荷包的毒药,我也觉得很开心,因为她送我东西了。”
“你喜欢初三?”
宋若昭一愣,随即转头看向薛长河,有些意外的开口。
“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薛长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随后又正色道,“我不知道将军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但我将自己的心思告诉将军,就是想对将军说,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缘由。”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初三动了心思。
但是,他很清楚,每次见到这个面无表情的姑娘,他的心就跳得飞快。
“你不觉得奇怪吗?”宋若昭若有所思地看着薛长河,“你不会是以为我对你起了心思,所以故意说你喜欢初三,然后想让我打消念头吧?”
“这怎么可能!”
薛长河顿时瞪大眼睛,好似不可置信地说道,“并非我妄自菲薄,可将军怎么可能瞧上我?”
“依着我对将军现下浅薄的认知,总觉得只有与将军并肩的人才能入得将军的眼,而那个人绝不是处处需要保护,甚至连心爱姑娘都要送毒药以免让我连累将军的薛长河。”
薛长河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苦笑。
“将军,若是我早知今日,儿时定然要缠着父亲替我请个武师教导,而不是现在只知道做学问。”
“若不是你有学问,如今也未必能成为我的军师。”宋若昭拍了拍薛长河的肩膀,随后看着远处慢慢升起的朝阳,缓声开口道,“你说得对,喜欢这种事既然说不清缘由,那便无需在意太多。”
等她从岭南回来,就找靳离说清楚。
虽然在外人眼中靳离此人不是多么好相与,可对宋若昭来说,他其实一直都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所以,就算他知晓真相,真的讨厌了她,顶多自此与她形同陌路,也绝不会拿此事去陷害她,甚至做威胁她的那些事。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愿意再瞒着他。
万一越陷越深,到时候岂不是害了他?
……
“娘!”宋若云看到王氏的那一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当下连忙跑到她面前,红着眼圈看着她,“娘……你终于回来了。”
王纭纭看到王氏的那一刻,着实有些吃惊。
王珍珍和王媛媛先前本来就与王氏不是多么熟悉,所以她和宋若云入府的时候,只有她跟着母亲一同去待客,还帮着安置院子等诸多事宜,所以王纭纭自然见过被毁了容的王氏是什么样子。
可今日一见,王氏整个人好像换了一张脸一般,根本不见半分伤,整个人看上去美颜不可方物,甚至比待字闺中之时还要让人挪不开眼。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我带着女儿回娘家,也轮不到你们小辈指手画脚。”
王氏看了一眼宋若云,径直向前走了几步,看上去是将自己女儿挡在了身后,当下毫不客气地看着王珍珍说道,“珍丫头这是听谁嚼了舌根子,如此容不下我们?”
“姑母此言差矣。”
王纭纭听到王氏的话,当下立刻反驳道,“小妹性子直,倒是若云妹妹处处利用小妹做筏子,甚至还跟李公子攀扯不清,如今小妹不过是说了若云妹妹几句,倒是让姑母听到了,那姑母是否该一视同仁,好好管束若云妹妹。”
“我自己的女儿我自会管束,纭丫头你是嫡长女,既然唤我一声姑母,我便是你的长辈,这教导子女之责想来也用不着你来提醒。”
王氏虽然觉得宋若云那些小手段颇为上不得台面,可在外头也是极其护犊子的,当下沉声道,“既然这王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这便离开,绝对不惹人嫌。”
“瞧瞧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就在这个时候,大夫人王氏已经缓步走了过来,瞧着对面的母女二人,微微一笑问道,“几日未见,淑妹妹好似换了个人一般,真是令人羡慕。”
王氏的闺名唤作王淑,只是嫁给宋三之后,外人一般都会叫她宋夫人,很少有人会再称呼她的闺名。
“嫂嫂说笑了,妹妹本就天生丽质,哪里还需要换人?”
宋王氏似乎根本不把王氏放在眼里,只是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王纭纭,似笑非笑地开口。
“不过嫂嫂还是好好管管自己姑娘那张嘴,牙尖嘴利的,以后万一寻不到好人家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