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命运吗？
宋若昭倒是没有想到，在这到处被烧得焦黑的残垣断壁中，有个少女会脊背挺直地跪在那里，仰着头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这一刻，哪怕她是跪着的，但是她眸中的熠熠星光好似承载了对生活所有的希冀。
“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将看看你的心意到底有多坚决。”
宋若昭松了口，指着那些受伤的人开口。
“若是你今日能救五十人，那本将便应了你。”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赵相映几乎是欣喜若狂，背着药箱就要往外冲，却在下一刻停住了脚步，转头犹豫地看了宋若昭一眼。
“怎么？”
宋若昭微微扬眉，本以为她还要提什么条件，却听到赵相映愉悦而又带着几分担忧的声音响起。
“将军也算是其中一人，还请将军让民女先为将军治伤。”
看着少女执着的目光，宋若昭突然就笑了。
似乎在纯粹的目的面前，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似乎都不值得一提。
就像方才赵相映故意接近自己，不顾一切地也要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为的不过是为自己和妹妹的人生谋求一线生机。
如此，挺好。
“好。”
宋若昭应了，当下直接坐在了原地，伸出手看着赵相映为自己处理伤口，这才示意那些士兵退下去继续救人。
“你也看到了，如今这里形势如此紧张，方才你在找到本将的时候，难道就不怕本将一怒之下把你杀了？”
“民女没想那么多。”听到宋若昭这么说，赵相映倒是吓得一个哆嗦，但很快又稳住了心神，摇摇头说道，“民女只知道，将军可能是民女最后的希望了。”
“方才不是还说不愿意把希望放在旁人身上？”宋若昭淡淡地开口道，“赵相映，本将在外人眼里也是男人，你这么贴上来，旁人只会以为你心气高，想要攀高枝而已。”
“旁人如何看并不重要。”很显然，赵相映有着自己独立而又坚定的思想信念，“民女的确说过不愿意，但是民女心里明白，在自己不够强大没有半分言语权利的时候，那就要学会借势，而将军就是民女的势，等到民女有了足够的实力能够让父母听自己的时候，那我就能帮小妹们改变她们的命运了。”
不得不说，面前的少女还真是清醒而又自立。
“很难得。”宋若昭眸中闪过一丝欣赏，当下沉声道，“我们的赌约作数，若是你做得好，我可以先帮你把小妹他们接出来，到时候你便可以心无旁骛地去研究你的医术。”
七月的医术精湛一方面是因为天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当一个人在一件事上倾注所有的心血，就算不能达到世人眼中的成功，那也必然会有独特的收获。
“多谢将军。”
听到宋若昭这般许诺，赵相映立刻跪下磕头。
她今日本来也是冒着必死的心思故意找上宋若昭的，但是没想到宋若昭不仅会答应，甚至还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
所以，等到替宋若昭处理好伤口之后，赵相映几乎是跑着去救人的。
那旺盛而又鲜活的生命力，几乎要灼伤了宋若昭的心。
这天下还有多少像赵相映一样的少女，明明可以去往更为广阔的天地，可以拥有极其灿烂的人生，却因着那些世俗礼教被困在后宅之中争风吃醋，蹉跎一生？
而她……
宋若昭低头看着被仔仔细细包扎好的双手，心中难免生出一股悲凉。
靠着自己这双手，又到底还能走多远？
……
李言熹就没见过七月这么好骗的人。
自己不过就是随随便便坦白了一些事情，她竟然就这么信任自己，宋若昭身边的人若是都这么好骗，那她岂不是随时都可能直接被人给杀了？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七月听到李言熹这么说，忍不住笑着说道，“而且我觉得你也不想就这样活一辈子，为什么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让人知道男子可以做到的事情，女子也能做到？”
“你就不要天真了。”虽然震惊于七月的想法，但李言熹还是忍不住打击她，“你以为那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我为什么会以现在的身份出现，无非是因为我母亲生不出儿子，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来瞒天过海，当然你也发现，我父亲就只是希望有个传宗接代的儿子而已，至于所谓的父子亲情……那是半点都没有。”
但凡父亲对自己有半点在意，兴许早就发现她是个女儿身了。
“那又如何呢？”
七月看着明明觉得很委屈，却还要以毫不在意的表象去掩饰自己的李言熹，上前一步，认真地看着她开口。
“李言熹，不管你母亲在你幼时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护着你，但是后来你走的每一步都是靠你自己啊！就像旁人提起李言魁似乎都很害怕，可你不仅不怕他，还敢把我带过来，这就已经很厉害了啊！”
不得不说，七月劝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你真的这么觉得？”
“当然！”
看着七月好像有几分夸张但又不会过分的睁大眼睛表示自己的肯定，李言熹心中多了几分隐秘的欢喜。
说起来，她一直以来都很少被肯定。
不管她做什么，母亲总是会下意识地反驳她，打压她，甚至让她觉得自己能像男儿一样四处行走做事，都是托母亲的福，否则的话她说不定早就活不了了。
这也导致了她总是喜欢用吊儿郎当的态度去面对旁人，好像这样就不会觉得难过。
可今日七月这番话，突然让她意识到，原来被人肯定是如此开心的事情。
“我考虑考虑，你们走吧！”沉默了一会，李言熹挥挥手，竟然再次从袖中摸出一个面具戴在了脸上，淡淡地说道，“想来你们也不会杀了那些人，剩下的我来解决。”
“你……”
七月刚想说什么，却被初三直接打断了。
“杀了。”
“杀……杀什么了？”
李言熹一脸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女，突然反应过来，好似不可置信的开口。
“那十几个人……你全杀了？”
“去的时候，他们说等你玩腻了，他们就要好好折磨七月，还要砍掉她的手脚，他们还说你瞧着跟个小娘们儿似的，不知道是啥滋味。”
初三面无表情地开口。
“这些歹毒的崽种，不杀留着过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