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这话说得,下官不是特别明白。”
宋青虽然平日里做事多有不妥,可好歹在官场呆了那么多年,所以即便是齐秉呈问出这样的话来,那一瞬间他依旧保持着方才的神色,并未让他瞧出什么端倪来。
说到底,他虽然不喜欢宋若昭,可在他心里,现在可不是揭穿宋若昭身份的时候。
万一到时候牵连到了他,那侯府上下岂不是都要给宋若昭陪葬?
所以,虽然他不知道齐秉呈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些什么,但只要他都不承认,那旁人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宋若昭虽然做事不守规矩,离经叛道,可她是下官儿子这件事并不是她说一句断绝关系就能抹杀的,三皇子你说是不是?”
“宋青大人,本皇子既然这么问,自然是有所猜忌,否则的话也不会把人都赶出去再问你了。”对于宋青的隐瞒,齐秉呈很显然是不满的,当下似笑非笑地问道,“两位宋大人毕竟只有一人能承袭侯府,端看二位诚意如何,当然……若是以后本皇子有机会的话,自然也不会亏待诸位。”
宋青是笑着听完齐秉呈的这番话的,但依旧没有任何要表态的意思。
“看来,宋大人是不愿意如实相告了。”齐秉呈见宋青这般,眉宇间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皇子也不强求,宋大人请便吧!”
“三皇子,下官已经实话实说了,倒是不知三皇子到底想让下官说什么?”宋青见齐秉呈这般,好似十分无奈地说道,“而且这全天下怕是都知道宋若昭是我宋青之子,但是圣上已经给宋若昭另立族谱,那侯府与宋若昭便再无半分瓜葛,不知三皇子为何如此在意此人?”
“就像宋大人所言,既然侯府与宋若昭已经没有半点关系,那宋大人现在还这么护着她?”齐秉呈意有所指地问道,“难道宋大人觉得宋若昭还有可能回心转意不成?”
宋青这会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很显然,齐秉呈多少是已经有了几分线索,至少他现在对宋若昭的身份是有所怀疑的,只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如今到了他这里,八成也是想要套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但是宋青觉得,宋若昭的身份真相握在他手里,定然还有更大的用处,所以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吐口的。
“三皇子这话说得,天下父母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听话呢?”宋青笑着说道,“等到三皇子有一日做了父母,定然也能理解下官的心情。”
宋青此刻看上去当真是像极了为子女着想的好父亲。
如果没有忽略掉他眼中的算计,齐秉呈多少会觉得这个人还有几分风骨。
“既然宋大人这么说,那本皇子自然也不会强求宋大人说些什么。”齐秉呈喝了口茶水,平静地说道,“只是希望他日宋大人莫要后悔才是!”
……
另一边,许清清被宋若昭这么一骂,顿时红了眼眶,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她依旧牙尖嘴利。
“是啊!”
“我就是个傻子!”
“明明谁都没有当真的婚约,就我一个人傻傻的信了,还千里迢迢来找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被他们那些人骗?”
“你觉得我不想有人护着我吗?”
“我母亲过世以后,父亲就立刻续弦,自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护着我了,如果我不自己争取的话,那我能有什么?”
许清清说着这些话,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这些年的委屈全都涌上心头,让她再也忍不住,当下放声大哭。
“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我!”
“我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家,为什么就这么难?”
眼见着许清清这边已经哭得天昏地暗,宋若昭面露难色,求助地看向靳离。
说真的,她还真不擅长应对这样的事情。
“既然已经来了京城,那便暂且留下吧!”靳离看着宋若昭这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但还是站在她身边看向许清清,低声道,“有什么事,你可以与秋姑姑商量,秋姑姑可是京城里求都求不来的教养嬷嬷,有她护着,你定然不会再受欺负了。”
“秋姑姑是好,可秋姑姑也不能护他一辈子!”宋若昭听到靳离这么说,忍不住开口道,“那许家有一半的东西得是你母亲的,你就应该去抢回来,到时候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女子立于当世,自立自强才是根本!把自己的一生寄托于外人,甚至素未谋面的夫君,那都并非智者之举。”
靳离听到宋若昭这么说,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臂,却不想宋若昭对于许清清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太过愤慨,以至于当下做了决定。
“许清清,当初你母亲是江南最有名的蚕商龚家嫡长女,若你需要,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去你外祖家,到时候请你外祖来替你做主,至少把属于你的东西全都要回来。”
当年她听大哥说过,许清清的母亲嫁入许家的时候,光嫁妆就铺了四条长街,当时龚家还特地在许家的地界上买了五十五亩地作为嫁妆,更别提那些铺面了。
如今看许清清混到今日这般,许家的人八成是把嫁妆全都自己拿走了,甚至还苛待了她。
“我……我可以吗?”许清清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听到宋若昭这么说,忍不住抽抽噎噎地说道,“这么多年外祖家从未有人来看过我,我现在去找他们,他们真的会管我吗?”
“你都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宋若昭见许清清这般,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道,“难道你就这么认命了?就看着你母亲的嫁妆全都落入那些苛责你的人之手,让他们逍遥自在地过日子?”
“当然不是!”许清清的眸中迸发出仇恨而又坚定的光,当下猛地抹掉了眼泪,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她们这些年欺我辱我,我都能忍,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带着母亲的嫁妆嫁给你,如今既然你已有婚约……”
许清清的目光落在靳离的身上,微微抿了抿唇,半晌之后才开口。
“如今你愿意帮我,只要我拿回自己的东西,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们半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