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有不少人听到了少女的挑衅,这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她们这边。
少女感觉到那些目光,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但还装作一副恼火的样子绷着脸,好似十分不喜地盯着宋若凝。
“这位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这般说?”
“更何况,我为何要瞧不起你?”
相比较少女的嚣张,宋若凝反而显得十分冷静,微微蹙眉看着她问道,“况且,我兄长厉害,为何我就一定要什么都懂?”
宋若凝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侯府那些人一凑到宋若昭面前,她就立刻找机会溜掉,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安安稳稳地等着吃饭?
明明都是好看的姑娘,干嘛非得闹得剑拔弩张?
一起好好吃饭好好说话,然后一起开开心心度过这一日不好吗?
“要我说,朱小姐就是嫉妒你啊!”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宋若凝不远处的一个红衣少女笑嘻嘻地开口道,“宋小姐以往甚少参加这些宴席,自然有所不知,你的兄长太优秀,显得她兄长太没用,所以她就想找你的麻烦呗!”
“薛秦!”被叫做朱小姐的少女听到自己被人揭短,顿时瞪着眼睛指着红衣少女怒声道,“你兄长什么德行,竟然还敢嘲讽本小姐?”
宋若凝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脑子里突然就知晓这二人的身份了。
红衣少女薛琴,新上任大理寺卿薛泰之女。
先前温国公府的事牵扯了当时的大理寺卿朱齐,当时温衡说是收买了狱卒才把温自新捞出来,可谁都知道,一个小小狱卒哪里敢做这样的事?
最关键的是,就在宋若昭回京前两个月,朱齐才刚刚走马上任。
虽然他们都知道锦衣卫喜欢在大理寺办案子,可朱齐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那是他的地方,自然是他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所以,被师爷带着喝花酒,醉卧美人膝的朱齐哪里想到自己收了银子放的人,正是锦衣卫正在查办的人……
圣上一怒之下,直接将朱齐给斩了!
而先前找宋若凝麻烦的朱小姐,正是朱齐的堂妹朱丽喜。
“朱丽喜,你吼什么啊!”薛琴听到朱丽喜这么说,顿时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兄长再不好,那也是我兄长,我薛琴可不会像你嫌弃自己的兄长!羡慕人家宋小姐有那么好的兄长就故意找人家的麻烦,你哪来的脸啊?”
薛琴说完,忍不住心里骂了自家不争气的兄长一句。
薛长河,你就不能给你老妹儿争点气啊!
好歹跟人家宋将军学学,免得到时候对上朱丽喜这种人还得自抑,真是醉了!
……
此刻,刚刚趁着人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宋若昭说话的青衣少年突然鼻子一痒,直接打了个喷嚏。
好在他在察觉到自己要打喷嚏的时候立刻便扭过头,还拿帕子遮住了,只是一张脸倏然爆红,感觉下一刻他抬腿就要跑了。
到底是谁这么不地道!
竟然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骂他!
不然,一想到自己差点打喷嚏惊到自己崇拜的宋将军,他就恨不得掐死自己算了。
他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跟宋若昭打招呼的!
就在他欲哭无泪,打算落荒而逃的时候,宋若昭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薛长河,天寒地冻,你身子弱,还是多穿些,免得染了风寒。”
宋若昭刚一回到园子里,就遇到了薛长河。
只不过,面前的薛长河还不是那个当初为了她,打算带着仅有的十几人劫法场,却最后落入陷阱,被万箭穿心的薛军师。
看着面前略显单薄又羞涩的少年,宋若昭的眼尾都忍不住红了几分。
“宋……宋将军……”
被宋若昭那句关心惊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薛长河,一转头看到宋若昭目露哀伤地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也觉得格外难过。
就像他每个月初八当晚都会做的那个梦一样痛苦。
梦里,他拼了命地推演,好像是在密谋救一个人。
那个人在他梦里始终是模糊的,他只是隐隐约约瞧着像个女子。
可每一次都是失败。
而每一次他身死的那一刻都会看到一双痛苦而又哀伤的眸子。
就像……宋若昭的双眸一般!
“抱歉。”宋若昭眨眨眼,方才的情绪瞬间敛去,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只是对着薛长河拱手道,“薛公子容貌倒是有几分像我一位故人,一时间有些失态,还望薛公子莫要见怪。”
这辈子,她定然会护好薛长河,也会护好薛家。
所以,那些痛苦的往事,她一个人知晓就足够了。
“宋将军言重了!”没想到宋若昭会跟自己道歉,薛长河惊得连忙侧身避开她的礼,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我本来还在想怎么跟宋将军讨个近乎,结果这不是巧了么,能长得像宋将军的故人,是我的福气才对!”
宋若昭看到面前少年笨拙地想要逗笑她,嘴角到底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
“不管是我的故人,还是薛公子,都是顶好的人。”虽然知道他们现在还不熟悉,可宋若昭还是好似见到老友一般熟稔地开口,“你母亲身体还好吗?”
她记得,薛长河以前在军营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家人,母亲身子不好,所以连带着薛长河的身子也弱,而到了他妹妹依旧如此。
最后,还是薛长河的父亲狠心让他妹妹习武,却不想这让妹妹彻底变成了个皮猴儿。
“我那里有些圣上赏赐的补药,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你们初来乍到京城,有什么事让人来将军府寻我,若是我不在,就跟我妹妹说……”
“宋将军。”薛长河站住了脚,蹙眉歪头看着她,半晌之后才突然开口问道,“我虽然很庆幸与宋将军那位故人相像,可我毕竟不是,宋将军若是报恩,那恐怕找错人了。”
“我并未有此意,你是你,他是他,我尚年轻,又不是老眼昏花。”看着一本正经却悄悄红了耳尖的少年,宋若昭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薛长河,你为什么不认为,我见到你之后觉得你是可造之材,所以才想拉拢你?”
“我?”薛长河指着自己,好一会才苦笑着摇摇头,好似有些尴尬地问道,“宋将军莫要安慰我了,像我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甚至随时都会病死的废物,大概活着……都是多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