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之脸色变得有些奇怪，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承认，只是有些出神，好像陷入了以往的回忆中。
“说！”宋若昭的剑将陈远之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冷声开口，“当年为什么要通敌！”
其实，宋若昭一开始还真没有注意到那院子的构造，还是后来靳离的人带走了温自新等人，才有心情四下扫了两眼，结果这一看却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当年那场仗对于宋若昭来说，是一场血的教训，所以对于当时布景的手法印象极其深刻。
她一直以为，对方是敌军中懂得周易术法的高手而已，却不想竟然是自己人。
“宋将军，我自知当初罪孽深重。”令宋若昭没有想到的是，陈远之竟然直接承认了此事，完全没有任何要辩解的意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那时年少气盛，总觉得无人赏识自己，所以只要旁人给银子便想露一手，却没想到最终酿成祸端，宋将军，若是你要为那些将士报仇，尽管动手，我绝无怨言。”
说到这里，陈远之闭上眼睛，仰起头，一副任宋若昭处置的模样。
却不想，宋若昭直接收起了佩剑。
“宋将军……”陈远之睁开眼睛，有些意外地看着宋若昭，“为何不杀我？”
“不是你。”宋若昭淡淡地开口道，“虽然那宅子看上去布景之法与当年相同，但是我早就看出那已经是多年前所设，很多东西都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宅子了，刚才我不过是试探你而已。”
陈远之垂下眼眸，半晌没有说话。
“既然你愿意舍命相护，我想对方应该是你在意之人。”宋若昭抱着手臂看着陈远之说道，“我想你最好还是告诉我对方是谁，若是日后我再碰上，至少不会损兵折将。”
其实，宋若昭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并不抱太大希望。
毕竟能让陈远之刚才恨不得以死来替对方谢罪的人，只怕是极其亲近之人。
“我觉得陈武是个好苗子，所以打算带他入我麾下。”宋若昭想了想才开口道，“他尚且年轻，若是你说出来，我可以替他记功，到时候他建功立业也比旁人要轻松得多。”
宋若昭虽然知道自己父母不喜欢自己，但并不代表全天下的父母都是如此。
所以，她故意拿陈武来说话，就是希望陈远之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前途着想，至少让她知道当年的凶手到底是谁。
这是她前世最为遗憾的事情。
棋逢对手，而且还是精通周易之术，听闻是个女子，可惜无人窥见其颜。
只是那个时候她知晓没多久便被打入天牢，自然也没机会见到此人。
所以方才她试探陈远之，其实就是想看看到底是陈远之无意买了这个宅子，还是说确实认识此人。
结果，显而易见。
“其实，那位在某种意义上是我的姑姑。”陈远之纠结了许久，其实他并不是很想说，但是又觉得就算自己说出来也没人能找到那位，当下有些怅然地说道，“当时她以女子之身承袭陈家祖业，一度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可是陈家最辉煌的那几年便是她当家做主的时候。”
提起那个女子，陈远之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崇拜。
“宋将军有所不知，当时我年纪尚小，并不觉得女子比男子差什么，所以十分崇拜姑姑。”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宋若昭对这个人兴趣更加浓厚，忍不住开口问道，“还活着么？”
“我不瞒将军，我也不知道。”陈远之摇摇头，好似十分可惜地说道，“当年陈家那些老顽固始终没办法接受姑姑一个女子掌家，于是三番两次陷害，以至于姑姑最后心灰意冷，直接不辞而别，而陈家也迅速落败，那个时候他们才开始后悔，四处寻找姑姑的下落，不过都是徒劳。”
看陈远之的神色，并不像是伪装。
宋若昭有些可惜，不过想想现在也算是有了线索，当下也不再计较那么多了。
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又听陈远之说了些那个女子的故事，最后知道了她的名字。
陈启天。
不得不说，当宋若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着实惊讶了下，毕竟鲜少有女子会起这样的名字，这让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更加好奇。
只要她还活着，想来总有一日会见面。
……
宋若凝被初三说得哑口无言，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我没有……”
宋若凝想要跟初三解释，却被她直接打断了。
“在我看来，宋若昭对你那么好，可你根本就不听她的，还老是给她惹麻烦。”初三蹙眉，似乎很是不喜欢宋若凝，冷声开口道，“你若是真的心疼她，就不该回来，明知道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怜惜你半分，而你也没有半分自保的本事，回来就是为了被欺负吗？”
初三觉得自己很不理解。
在她的人生中，信奉的就是强者为尊。
宋若昭武艺高强，到哪里都能保护自己，那她就算捅破天也是她自己扛着。
可宋若凝本来就是被宋若昭庇护，结果根本不听她的，这岂不是糟蹋旁人的心意吗？
若是她有个这样的兄长，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小姐！”迎春最喜欢的就是宋若凝，这会听到初三竟然这样指责她，而宋若凝早已经红了眼眶，根本不知道如何反驳，当下叉着腰说道，“我们小姐是侯府的人，回自己家怎么了？难道说因为大少爷不让我们小姐做什么，我们小姐就什么都不能做吗？”
“我们小姐是人，又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花草，她只是按照自己意愿生活，这也有错？”
初三冷哼一声，根本不屑于她们争执，竟然是直接倏然飞身离开，完全没有任何要听宋若凝解释的意思。
宋若凝并不认识初三，这会被她指责，心里更加觉得自己给宋若昭添了太多的麻烦。
毕竟，如果不是如此，怎么会连一个外人都这样评价呢？
“凝儿，我就说你早就该跟我回来。”
宋青眼见着宋若昭的神色愈发低沉，当下顾不得宋老夫人的伤势，快步走到她身边低语。
“这人可是之前跟在宋若昭身边的，她现在说的这些话说不定都是宋若昭说过的，或许她早就嫌弃你没用了，只是如今借着旁人的口说出来而已，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