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昭的话音一落，整个大殿之上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宋若昭身上，好像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她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连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王城也捂着脸，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宋若昭这人莫不是疯了？
“皇上！”回过神来的宋家人彻底崩溃了，扑通一声都跪在了地上，连声求饶道，“宋若昭近日身子不适，还请圣上原谅她的胡言乱语！”
宋家能站在朝堂上的只有宋若昭、宋元和宋青三人而已。
其他人不过是靠着宋若昭的功劳才得了些官职，有的更是沽名钓誉之人，入了官场也不过是混吃等死，不堪大用，更别提想要参与朝政议事了。
所以，本来还在想如果有人弹劾宋青，他绝对不会过问的宋元，此刻内心慌的一批。
皇上不会真的把宋若昭的话听进去了吧？
这些年皇上迟迟不肯让宋家承袭忠乐侯的爵位，说不定心里早就对宋家不满，若是借机发难，那到时候宋家岂不是万劫不复？
“你们宋家真是好不要脸！”王城这会回过味来，突然跪在地上对皇上哭诉道，“皇上，宋若昭故意打我，明知道皇上不会诛宋家九族，又故意这般说来威胁皇上，就是想让皇上不要追究此事，还请皇上明鉴啊！”
“不要吵了。”
皇上捏了捏眉心，颇有些无奈的开口。
“靳离，你怎么说？”
靳离上朝素来都是站在皇帝下首不远处，如今殿堂之上闹成这般，皇上也是选择第一个问他该如何办，可见对其信任之深。
“皇上，王大人弹劾之事未必属实。”靳离认真地说道，“方震被关押在大牢之中，皆有锦衣卫行刑审问，宋将军不过是去让方震签和离书，这一点微臣可以作证。”
“皇上，指挥使分明就是在袒护宋将军！”王城一听靳离竟然否认自己的弹劾，顿时着急地解释道，“就算她没有动用私刑，那她在圣上赏赐的宅邸前殴打宋府老夫人，甚至意图弑母辱父，这一点可是很多人都看到的！”
虽然满朝文武都十分忌惮靳离，但是如果自己给皇上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那就是真的升迁无望了！
所以，就算是硬着头皮得罪宋家，王城也得让宋若昭认了这些事。
“这件事乃是忠乐侯府的家务事，不如问问两位宋大人如何？”靳离毫不在意王城的反驳，当下目光落在了宋元和宋青的身上，淡淡的开口道，“宋小将军愿意以九族性命来承认过错，想来这事应该是真的吧？”
王城一愣。
这靳离到底是站哪边的？
刚才说的话好像在护着宋若昭，可现在听起来又好像也没什么交情的样子……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王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踏进了言语陷阱之中。
宋家为了自己一族的命怎么可能承认宋若昭做了什么？
“没有！绝对没有！”果然，没等宋青说话，宋元已经连声否认道，“皇上，王大人所言只不过是道听途说，若昭最为孝顺，怎么可能做那些事，还请皇上明鉴！”
“宋大人，昨日之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王城没想到宋元竟然会否认此事，当下跳脚说道，“你家老夫人受伤是宋青宋大人一路抱回侯府的，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王大人！”宋青脸色铁青，冷声道，“我母亲出事只是意外，跟若昭无关，你身为御史怎么能捕风捉影，陷害朝廷命官于不义之中？”
此刻的宋元和宋青那是难得一致对外。
方才靳离已经提点了他们。
如果他们今日真的按照王城所言让宋若昭认下这些事，那到时候连累的可是宋家！
当今圣上脾气阴晴不定，谁知道哪句话会触及他的霉头？
万一圣上忌惮宋若昭的军权真的诛了他们九族怎么办？
“皇上！”宋元根本不给王城说话的机会，连声道，“王大人之前与方震关系密切，如今若昭不过是替妹妹出口气，他便怀恨在心，臣以为，应该彻查王大人才是。”
虽然不知道方震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但是都让锦衣卫用了刑那必然牵扯了不少问题，既然王城不义，那就休怪他无情了。
“皇上明鉴，微臣只是就事论事，行御史之责，绝无其他私心！”
果然，刀子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王大人，你现在论的就是子虚乌有之事。”根本不需要宋若昭出声，宋青已经替她否认了之前发生的事，“难道以后这朝中官员的家事都要被王大人拿到朝堂之上随意弹劾吗？”
“可……可方才宋将军打本官那是事实！”
王城眼见着宋家那边不肯承认，只能咬着牙继续攀扯。
“好了！”
皇上见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一般的王城，在看一眼芝兰玉树的宋若昭，只觉得更不喜前者。
他是天子，每日处理朝政就算了，喜欢看些好看的人还有错不成？
碰到长得不好看还总喜欢找麻烦的就更让人心烦。
“王城，你知不知道自己弹劾的宋将军刚刚打了胜仗，将蛮夷击退上千里，替朕守住了疆域？”
天子一怒，谁敢出声？
王城更是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想要求饶，却听皇上再次开口。
“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宋若昭才刚回京，你们一个个就对她百般不满，是非要将她挤出朝堂才甘心？”
来自天子的质疑，足以让王城胆战心惊。
只是如今的他以头触地，根本不敢再多言一个字。
说到底，他现在愈发后悔自己不该收下那些银子替方震出头，现如今自身难保，又能求得了谁？
“靳离。”
“臣在。”
“拉下去好好审，朕倒是要看看，不过是个方震，到底能攀扯出来多少人！”
王城听到皇上这话一出，几乎瞬间两眼一黑。
他只怕是完了！
……
“今日我与你父亲保你，并非认为你做的对。”等到散了朝，宋元扯着不情不愿的宋青追上了宋若昭，拦住了她的去路，“你祖母病了，身为侯府大郎，你应当带着凝儿回去侍疾。”
“侯府现在穷得连大夫都请不起了？”宋若昭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宋元和宋青一眼，毫不客气地问道，“还是九族除了我和凝儿之外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