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转角处的小门为界,只有一门之隔,小花园里烛火温暖似是一片祥和,前院却似浸染在一片血色之中,满是诡异。
然而祥和温暖的花园里却立着一只恶鬼,血色浸染的前院中却站着一个流淌着温暖血液的人。
不过区区几步的距离,新郎却一直立在花园里不曾向前一点,就算他眼里的愤怒几乎要凝成实质。
没有逃跑,也没有呆立在原地,白瑜面无表情地看了新郎一会儿便突然露出了一个极致温柔的笑容,然后她举着红烛走向前,在新郎的凝视中跨过小门,手腕翻转,烛火就这样贴上了树叶。
“噗呲——”
灼烈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树叶,但却并没有继续点燃树枝,而是在树叶燃烧殆尽后消失在空中。
白瑜握在手里的红烛火光也微弱了些许,但她却依然微笑着注视着新郎。
新郎看着白瑜挑衅般的动作和表情勃然大怒,但他像是顾忌着什么,似乎也害怕着白瑜手里的烛火,又像是恐惧着白瑜身后的血红,一步也未向前进。
一人笑着,一鬼怒着,两方就这样对峙着,谁都不肯让步。
微风吹动绸缎,良久后,新郎最终还是不甘地剐了白瑜一眼,在原地跳着转身,“咚、咚、咚……”,又顺着连廊远去消失,直至白瑜再也看不见。
“叮铛铛——”红烛被随手扔到地上,越过门槛,铜制烛台撞击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红烛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血红色的烛火却没因此熄灭,甚至就连一丝闪动也没有。
但这样怪异的景象却没有引得白瑜的丝毫注意,甚至当蜡烛滚到落地的红绸上时她也没有一丝惊慌。
血红的火焰与易燃的绸缎亲密接触着,但神奇的是绸缎竟然没被点燃!
将纸扎人焚毁的烛火似是失了火焰的特性,与红绸紧挨着,两者都相安无事。
见证着这神奇的一幕,白瑜却是异常淡定地抖了抖嫁衣,分辨好方向就要离开正厅。
如果红绸能够被点燃,那她会给那些纸扎人准备一场大火,守着偏门的那几个纸扎人也没机会逃跑了。
并没有拿起红烛,白瑜跨过小门,穿过小花园,向前走去。
红烛被带离前院后烛火便会逐渐熄灭,距离前院越远熄灭的便越快,因此就算带上了也没多大用处。
何况宅子里的纸扎人已经被白瑜几次引至前院,烧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几只就算遇到了也能勉强应付。
不过白瑜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毕竟还有那个她攻击不到的新郎一直虎视眈眈着。
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那诡异的火焰烧死了纸扎人,就也可以烧死那没有实体的新郎。纸扎人可是能被烛台捅穿的,但新郎却不行。
不过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一边思考着一边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很快白瑜便看到了她想找的建筑。
“吱呀~”
“吱呀~”
将这一片的院门逐一推开,略过有着一排简陋房间的院子,白瑜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看起来还算雅致的院子里。
古代大户人家的宅院里,南侧的房间,也就是正门与前院一侧的房间,通常的用途是给佣人居住和接待客人的。
不过白瑜来这并不是为了考察古代仆从的生活环境,也不是为了找客房好好休息一下,至少现在不是。
她是来这儿找一样可能存在的东西。
跨进院门,打开房门,从房间的布局和陈设的家具上来看,这个雅致的院子似乎的确是客房。
将院子里的几个厢房都翻了个底朝天,最终——白瑜什么也没有找到。
站在院子中央,双眼再次扫视过四周的厢房,白瑜皱眉思索起来。她将房间翻了两遍,翻找时也非常仔细,应该不会有遗漏。
那这就意味着她想找的东西并不在这,或是根本不存在。
不过经过两番翻找,白瑜发现房间里的家具用料虽然比不上新郎房里,但并不算差,这也的确是客房该用的规格。
而且比起旁边小院里那一排通铺一看就是下人仆从居住的环境,这个景观雅致的小院里三个厢房都有着单独的架子床。
所以这的确是客房没错。
如果东西不在客房,那又该在哪里?白瑜陷入了沉思。突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
“咚、咚、咚——”
新房里,新郎阴沉着一张脸在一片狼藉中跳来跳去。
这次的新娘性子太烈,行为出人意料了,不仅试图伤害他、当着他的面逃走,居然还把他的仆从都杀了!
“咚!”
随着他重重一跳,原本就已经四分五裂的桌子立马裂成了更小的碎片。
新郎的脸色却没因此好一点,想到白瑜当着他的面点燃了树叶的那一幕,新郎脸黑得像是要滴出墨汁。
她是怎么知道喜堂的秘密的?现在她既找到了庇护所,又发现了红烛的功效,为了保命必然会欢天喜地的一直待在喜堂里不愿出来!
他难道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新郎眼里怒火中烧,但突然想到就算这次的新娘再烈性也只是一个人类,又能在喜堂里待多久?就算躲开了他也迟早会被饿死。
想到这新郎才觉得好受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明明只要再吞噬这一个新娘他便能摆脱这该死的控制,但现在却还要等——
“叮铛铛——”
屋外突兀的声响瞬间让新郎乱飞的思绪收拢,他先是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一下就撞开房门到了院子里。
一根光溜溜的烛台正躺着台阶下,乍一看去,院子里空无一人。
但新郎却笑了,笑得真心实意,“咚咚咚”,他飞快地向靠近院门口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树下跳去。
一片鲜红的衣角从树后露了出来。
“娘子,你真是让我好找啊——”握住衣角,绕过大树,新郎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这树后哪里有什么新娘?只有一件鲜红的嫁衣被钉在树干上。
“刺啦——”明显被人戏耍了,新郎手下一用力,嫁衣便被撕裂成两半,“咚!”,他怒不可遏的转过身,便与不知何时溜进了房间,身上只穿着鲜红中衣的白瑜对视上。